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索引：戳我

兼桑开启暖mode，灰常可爱（//▽//）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五）

 

总是待在春告鸟显然不是长久之计，稍事整顿了一番后，水无月澪便准备跟太郎太刀回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

和泉守兼定觉得不放心，尽管有些别扭，他还是决定跟过去。

太郎太刀的驾驶技术一如既往的靠谱，小车平稳地在大马路上疾驰，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久违的事务所让水无月澪有了些许安心感，她抬头望了望那块不起眼的门牌，又转头看看身后掏钥匙的太郎太刀，竟乖巧地向后一步躲到角落的地方去了。

太郎太刀轻叹一声，熟练地打开了门：“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收拾房间。”

“Boss……我、我自己来就好！”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受宠若惊的水无月澪赶忙摇手慌乱地找借口，“再说，我那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

长身青年微微眯眼，语调也随之柔和下来：“……好了，听话。”

“………………呃，好的。”

 

终究还是没法违抗Boss的“命令”，水无月澪局促地站在会客室中央。这明明是她日常工作的地方，此刻却让她如此无所适从。

一直沉默地站在后方的和泉守兼定，将这一景象尽收眼底。他可以明晰地感觉到，水无月澪从那边回来之后，的确产生了不小的变化。这些变化旁人看来可能无关紧要，但在他看来，却莫名地有些心疼。

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她其实并没有强大到足够把自己保护好。

“喂，你……”青年才开了个口，女孩便明显地抽了一下肩膀，这让他不得不当场顿住，继而改换柔和的说话方式，“……呃，反正房间还没收拾好，你不如先去沙发上坐坐？”

闻言，水无月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缓缓迈动步子，机械地移动到沙发边，规规矩矩地坐了上去。

墙面上的钟表规矩地运作着，记录时间的流逝。咔嚓咔嚓的声响里，客厅中的两人依旧相顾无言。他们时不时地投出视线，想看看对方在做什么，却没料到每一次都正好撞个正着，两人只能双双敏捷地偏开眼。

和泉守兼定本来就不擅长应付沉默的对手，况且水无月澪的情况更为极端，他头一次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口无遮拦而伤害到别人。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是该装作毫无芥蒂地聊家常，还是该耐心又细心地予以安慰？

但是，这两种貌似……

“……都不是我擅长的啊。”长发青年捏了捏眉心，他觉得继续这样干等下去只能徒增尴尬，还不如叫他去收拾屋子来得干脆！

想到这里，和泉守兼定咬着牙转向水无月澪，伸手指了指阁楼方向：“我去看看你们Boss收拾好了没……”

“你要走吗……？”

又是一次出乎意料。

棕发女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甩出问题，一对大眼睛里满是仓皇。

见状，和泉守兼定也是发挥了自己雷厉风行的反应速度，立马改口：“不！当然不！我、我就待在这里！”

于是，又是相顾无言的一小段时间，只不过这时候的水无月澪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和泉守兼定不露痕迹地轻叹一声，开始认真回想老搭档堀川国广面对那些暴力事件受害人时究竟是如何对待的。首先，人家的语气语调就比他柔和多了；然后，面对戒心重的，他还会给人家泡个茶什么的……

“啊，泡茶……！”一瞬就把缓解紧张的功臣之帽戴到了泡茶这一行为的脑袋上，和泉守兼定二话不说就朝着茶水间走去。

是啊，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喝点热的，肯定能好得多啊！

青年为这个重大发现感到自豪和骄傲，他一边在茶水间翻找冲泡器皿，一边兴奋地哼起了鼻歌。

“茶壶在……这里。茶叶……嗯……啊，在这里！然后是——”

“过滤网的话，在那个柜子……”

“哦，多谢多……！！！”猛然意识到身后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声音，和泉守兼定夸张地转过身去，发现水无月澪不知何时竟然杵在了自己身后，还无比自然地加入对话。

这番响动倒是没有吓到水无月澪，女孩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伸手取过过滤网递给对方：“要找的……不是这个？”

“啊……啊，是的是的，就是这个……”青年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朝水无月澪点头致谢，随即大手大脚地泡起了茶。

说实话，他一个素来只跟自动贩卖机打交道的人，能勉强记住泡茶的步骤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怎么泡出好喝的茶，他一没兴趣知道，二没研究实践机会，此刻只能尴尬地实感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然而，怪异的点并不止这一处。

如果是一个月前，和泉守兼定是断然不会相信自己这辈子能见到这样的水无月澪——就在太郎太刀潜心帮人收拾房间的时间段里，水无月澪几乎成了他的“跟班”，不论他走到哪里，她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差一点都要跟到洗手间里去。要不是当时太郎太刀正好从阁楼上下来，和泉守兼定真不知该怎么摆脱这个突如其来的“拖油瓶”。

“总不至于一直这样吧……？”和泉守兼定靠在洗手间拉门上无助地仰望天花板，终究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又是什么新型拷问？

 

◇◇◇

 

鹤丸国永才刚打开自己公寓的大门，就被一抹黑影正面“袭击”了。

他当机立断地举高右手，让便利店的袋子得以安全地悬在半空。而那个“袭击”他的黑影，也在没轻没重地摇晃他几回合后，停下了动作。

青年疲累地按了按太阳穴，垂眸询问：“教授，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哎呀，你还明知故问什么？！”水无月恭平当即皱起眉头，“小澪呢？你告诉我小澪去哪儿了？你不是去救她了吗？”

鹤丸国永被摇得有些头晕，无力翻了个白眼：“是啊，成功救出来了。她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事务所了吧？”

“这么快就复工？！”听到女儿获救之后立马去了工作单位，水无月恭平脑中就自动形成了女孩奋力抢工补救未完成工作的场景。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在内心竖起了大拇指——如此勇猛果敢，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您是不是不知道，她在本丸市的落脚点，就在那里来着？”鹤丸国永似乎满脸都写着诸如“对不起不好意思失礼了，但我想知道，您到底是怎么当爹的”之类的句子。

闻言，水无月恭平愤愤不平地揪住鹤丸国永领口，一字一顿地强调：“不管怎样，你得带·我·去·见·她！”

向来拿恩师没辙的鹤丸国永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您得等我吃个饭？”

◇◇◇

 

谁都没想到，水无月澪的“雏鸟反应”状态，居然真的持续到了夜间。

和泉守兼定掏出手机确认时间，的确已经不是外人来访的常识性时间范围了，然而水无月澪还是坚持不懈地在会客室楼层呆着，不管太郎太刀劝她几次，也不见她有去睡觉的意思。

更让人惊异的是，在这种显然不太寻常的情境下，所长大人居然异常放心地把人交托给和泉守兼定，自己则声称接下来还有事匆匆离开。

老天爷，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又是什么神奇的考验？

和泉守兼定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要水无月澪瞪眼一晚上也完全有可能。而她明明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理应是身心俱疲，必须好好休息。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对方回房间睡觉比较稳妥，和泉守兼定定了定神，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才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话语：“呃……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明明只是稀松平常的问话，却不知为何让水无月澪打了个寒战。

她看了看早已深沉的夜色，又望了望漆黑的阁楼，再将视线移回和泉守兼定的脸上：“如、如果有事的话你……你先回去吧，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去……”

纵然是豪迈惯了的和泉守兼定也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微颤，一个细节就足以让他改换计划。

青年无奈地叹着气，给出了方案B：“你啊，不想一个人睡就直说。”

“……诶？”

“不想一个人睡的话，就两个人一起？”

“——？！！！”

眼看向来嘴不饶人的水无月澪完全没了还击之力，还附带着从脸颊红到了脖子，小伙子才意识到刚才的对话好像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暧昧。

不，不对，何止是一星半点……

和泉守兼定，你这是公/然/骚/扰/合法公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这样不行！

堂堂本丸警视厅搜查一课金牌巡查部长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下作的话！

一定要想办法解释清楚，一定要！

如此想着，和泉守兼定握紧双拳，扯着红透了的脖子，以从未有过的高强语速开始了自己的辩驳：“啊，不、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睡你……哎呀！不是！我是说你睡，我不睡！啊，可能我也会睡，但是不是和你睡……不对！也不是，就是……”

语调从一开始的气壮山河慢慢变作溪涧叮咚，最终连声音都消失在了空气中。

难耐的静谧飘荡在两人之间，长发青年欲哭无泪地抵住额头，真想一头撞在旁边的墙上，让自己完全失忆。

然而，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上天既然要让你历练，自然不会只给一次劫难。

“……和泉守君，你竟然是这样看待小澪的吗？！”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似曾相识的男声，让小伙子本就行走在崩溃边缘的心理防线顿时溃不成军。

而水无月澪紧接着呢喃出的一声“爸爸”，更是给他补上了重重一击。

老天爷，要不要这么“及时”——————————？？？？

 

◇◇◇

 

这一晚，还有另一个人感受到了“久违”的感觉。

青年从高耸的摩天楼中缓缓走出，借着月色回头仰望。

“……还是老样子，让人恶心的地方啊。”他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眉间泛起了酸疼。

想必是那个时候一反常态地瞪了别人，才会这么消耗眼力劲。

“果然人就不该做不合自己作风的事情啊……”话音落下，青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刚要转身离开，就发现前方大门处，多了一个身影。

那个人身形并不壮实，再加上背对着光源，轮廓显得更加模糊。好在对方标志性的笑容一如既往，还是让他给认了出来：“哟，这不是AOE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明石大神，这句话该我问你吧？”笑面青江略一使力，从墙上撑起身子，“虽然我也不常回来，但以你现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才更奇怪……不是吗？”

“……你以为我想回来么？”对此，明石国行倒是回答得坦荡，“我这种懒人，能做好一件事已经不错了，哪里适合两边跑。”

“适不适合我不知道，不过，对于你来这里的理由，我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守在门口的青年不改笑面，却也笃定地堵住了必经之路，让人无从逃避。

在明石国行的印象里，笑面青江不应该是做这种事的人。

那个人总是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虽说明石国行本人也不是什么脚踏实地的印象，但笑面青江在这个来去如风的评价上却更胜于他。说好听点是兴趣点容易转移，难听点就是没定性。

不过，他的手腕又是被大家所认可的。尽管从属于不同组别，现在也在完全不同的位置工作，但明石国行清楚地知道，在这个莫大的组织里，能跟他在某一领域较量的人本就不多，笑面青江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办呢？这好像是个棘手的对手……

青年垂眸，月光打在镜片上，反光恰如其分地掩藏起了他的表情：“关于回来的理由，我好像也没有必须告知的义务吧？”

“那是自然，毕竟你是上头直接指派的，做的任务隐秘级别又高，本来就不是我这样的人能随便过问的。”

明石国行淡笑：“……知道是这样，你还问？”

“凡事都得试试才能知道结果，不是吗？”笑面青江微微歪起脑袋，“万一声名远扬的明石大神心情好，可不就告诉我了么？”

“……………………”

这段沉默正在预料之中，笑面青江的发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让我来猜猜看吧？嗯，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应该还是跟SQ有关吧？”

“…………”

“是要你找新的实验体吗？上次那些还不够？”

“………………你专门等在这里堵我，就是为了问这些有的没的？”

“如果我说是，你会回答问题吗？”

“……AOE，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明石国行还是没能将焦躁全部压住，明显地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青年不慌不忙地将垂至眼前的发丝勾至耳后，被纤长刘海遮盖住的瞳眸中，错觉般地闪过一丝鲜红的光亮：“……不，我只是想在和这个恶心的地方彻底告别之前，弄清楚长存许久的疑问罢了。”

 

◇◇◇

 

时至深夜，街上几乎没了行人，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的阁楼却依旧亮着灯。

水无月澪安分地躺在床上，她将被子拉高些，把口鼻都遮在了被窝里，只留一双大眼睛在外面，目不转睛地打量床边两人的动向。

“和泉守君，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睡你’吗？”纵然是有一张逆天童颜的水无月恭平，正色论事的样子也让人颇有压力，“还有，如果你能说说为什么事务所里只有你们两人的话，我会很感谢的。”

“呃，这个事情吧……”

“嗯？”

“啊，抱、抱歉…………？”眼看水无月恭平头顶的呆毛配合地竖了起来，和泉守兼定额际也跟着渗出了些细汗。

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一句“误会”便能解决，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变得这么诡异了？！而且，这个浑身散发强大压力的人是谁啊？真的是前段时间抓着他衣袖表示自己走投无路只能求助于他的那个人吗？！！！

就算知道女儿平安归来终于安心，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

林林总总的想法在脑中持续撞击，平日里一身英气的金牌巡查部长也手足无措了起来：“那个其实没有什么深意，就是一时口快……”

“口快就能随便‘睡’人了吗？！”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是绝对不会睡……”

“为什么？我们小澪哪里不好吗？！”

“不是！她很好！当然很好！”

“既然很好，为什么你还说绝对不睡？！”

“我又没说我不想——”

“……………………噗。”

谁都没想到，强行终结了这场无厘头对话的竟然是水无月澪本人的喷笑。

女孩依旧用被子遮掩着半张脸，但此时此刻却已经笑弯了眼：“你、你们两个，是要出道当搞笑艺人吗？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太有才了……”

“喂——”和泉守兼定听到这话，本是条件反射地想要争辩，但当他看到水无月澪头顶缠绕的厚重绷带，那些呼之欲出的词句竟全都消散了。

水无月恭平交替着看着两人，忽然抽手狠狠地拍了身边人后背一掌，把和泉守兼定都拍得弯了腰：“小澪说得对，咱们也可以试试嘛，和泉守君！”

“……哈？”

反问的瞬间，和泉守兼定感到那个身材远比他矮小的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落下语句：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小澪她……远比你想象得要坚强得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