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提要：戳我

嗯，更新前一天才画完插图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六）

 

知女莫如父。

水无月恭平虽然自称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对女儿的了解倒也深刻——水无月澪的确比和泉守兼定想的要坚强得多。

原以为遇到那样的事件，她应当会沉寂一段时间，但当巡查部长大人第五次登门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水无月澪已经开始抱着巨大寿司食盒敏捷地敲击起键盘了，还美其名曰“营养补充”。

据太郎太刀回忆，小侦探其实在回来后的第三天便开始索要工作了，她说如果长期不回归“本行”容易手生，与其待在那边做个胡思乱想、畏首畏尾的受害者，不如尽己所能做点事。

“所以，你就让她查案子了？还没过一星期吧？”和泉守兼定禁不住在内心给这位“工作狂”点了一个大大的赞，敬佩之情可谓是油然而生，“你是真的要把她送到警视厅这种高工作强度的地方任职吗？”

对于这句调侃，太郎太刀的回答显得有些难得的“傲慢”：“她的综合能力很高，专业性也强，有些部门的话，即便不专门培养应该也没有问题。”

“那个……我们好歹是正经的暴力机关？入职审查还是很严格的……？”

长身男子微微挑眉：“……所以呢？”

“……………………”

好吧，小伙子今天姑且学到了一件事——有些时候，真话的确很伤人。

 

说回阁楼上的小侦探。

水无月澪回归之后，并没有将自己的“失踪”定位于“绑架”，她也不打算追究烛台切光忠的法律责任。但是，关于在那边进行的研究，她还在执着地继续抽丝剥茧。

和泉守兼定虽然有些不服，无奈当事人态度坚决，也只能憋屈地静观其变。

事到如今，烛台切光忠的计划在水无月澪眼中基本已经没有任何隐藏因素了，这个人给她的印象也与初见时相距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倒了个个儿。

“……意外的是个劳苦命啊，那个人。”如此说着，小侦探停下键盘上的手指，转而交叠双手朝天拉伸，爽快地伸了个懒腰。

按照她离去之前的进度，如果压切长谷部和大俱利伽罗能继续研究，要创造出成果并不难。他们也的确有那个实力，在这一点上，水无月澪对他们有绝对的信心。哪怕只是共事了短暂的时期，研究者之间的信任还是留着那么些。

接下来就是太鼓钟贞宗的体质问题与应激反应了。根据在那边的经历总结，太鼓钟贞宗应当与那三人组都非常熟悉，在这样的环境中恢复身体机能理应比较高效，只要药品本身没有包含过敏要素，就没有太大问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水无月澪非常在意。

烛台切光忠、太鼓钟贞宗、压切长谷部、大俱利伽罗……这四个人是一个集团的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但他们言语间仿佛总会提到一个“神秘人”，而那个人似乎曾经也在那个地方“战斗”过。

不知是不是出于敏锐的第六感，水无月澪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家伙，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拨通的对方电话。

 

◇◇◇

 

黑色的石质墓碑经过风雨的冲刷，已经变得有些斑驳。

太郎太刀半跪在地，将一束百合静静置于墓碑前，又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墓碑表面。

他凝视着墓碑上逐渐清晰的金色字迹，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最近遇到一些事，都没时间过来。”青年依旧绷着一张脸，语气中却显然掺杂了几分无奈与犹疑，“好久不见了……姐姐。”

静谧的空气中漂浮着怡人的花香，这熟悉的味道让太郎太刀慢慢放松了精神。

向来被人称作“不苟言笑”的他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表情，他似是很迷茫，又仿佛早就知晓答案。

终究绵长地叹了一口气，青年苦笑：“姐姐，我……错了吗？”

 

◇◇◇

 

经过一段时间的“病假休整”，森柚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听说水无月澪回归，她也的确去事务所看过人家，可碍于太郎太刀的勤奋到岗，她在那边总是坐立不安，也不敢常去。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早就跟水无月澪诉苦了。但这次她发现，对方好像与以前有些不同。不管是当面质问还是旁敲侧击，理应知情的和泉守兼定都没有给出回复，森柚月只能凭借女人的第六感给事件下了定义——小澪肯定受到了什么不公待遇，还不方便对别人说！

当然，一直想着依靠他人也不是办法，小女警最终决定，还是先靠自己调整吧！

也正是因为下了这个决心，她这两天的工作气势很强，还歪打正着地获得了长曾祢虎彻的称赞，差点没闹出申报优秀探员的事件。

工作与生活都很充实，自己应该越来越接近刚入警视厅时定下的目标，森柚月却无法率直地感到高兴。

“……还是少了什么。”终于整理好厚重的卷宗，小女警顺势伏在办公桌上小憩，“不知道太郎先……”

话语戛然而止，女孩禁不住将脸埋得更深。

不是想好要好好和这样的心情说再见了吗？为什么还总是想起那个人呢？森柚月你是不是傻？人家对你什么看法你还不知道吗？

“傻瓜傻瓜傻瓜……”小女警暴躁地锤了两下脑袋，仅剩的那点睡意也飞了，“森柚月！还有这么多工作没做，还有那么多市民等你保护，你在消沉什么？！”

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扯得实在尴尬，森柚月讪讪地闭了嘴。

哎，她这能算是是失恋吗？压根就没开始好吗？

 

小女警捶胸顿足的消沉模样着实有些搞笑效果，让路过办公室的明石国行忍不住笑出了声。

被这一声并不明晰的笑声所扰，森柚月毫不犹豫地将怒气甩了过去：“哎呀，明石前辈，哪有看到别人在烦恼还嘲笑的人啊？太不道德了！”

“哦？你终于‘进化’成会烦恼的人种了啊？”青年熟稔地挖苦着后辈，伸手抵住森柚月的脑门，防止她这个“怪力女神”暴走当即给他一拳，“怎么？难道是因为最近‘病’了一场，把脑子整清楚了？”

“诶——————怎么连你都知道我请病假了？！”森柚月大惊失色，“课长他不至于逢人便说吧，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明石国行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你猜？”

“………………”

眼前的卷发小女警嘟起了嘴，活像一只涨红脸的小章鱼。青年用指节遮住口唇微微一笑，随即就抬起手弹了一下对方的脑门：“行了，说说吧？”

“……诶？”

“难得今天心情好……”明石国行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脸上却仿佛写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要我听听你的烦恼，也不是不可以。”

 

◇◇◇

 

女儿平安回归，“偷溜”出来的水无月恭平也动起了与妻子团聚的念头：“也不知道小薰一个人在那边怎样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她……”

“……是是是，这些话我学生时代就已经耳朵听出老茧了。”

昔日的爱徒显然不屑于听取这些陈词滥调，水无月恭平不满地嘟起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了句：“说起来，这次AOE也会跟我一起回去呢！”

“哈？”等等，为什么会忽然提到那家伙？

“你不知道吗？他好像脱离那边了诶……”

“这么突然？他想干嘛？”

“……嗯，他没明说呢……”水无月恭平仔细回想着，还是没能找出确切理由，“你也知道他那个性格，如果不想说，我怎么逼问都没用。”

“……也是。”深知对方的性格，鹤丸国永也懒得分析了。他淡定地吃着杯面，一边的手机上还持续滚动着各类信息。毕竟他对这位恩师了解得很，如若不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他才不会主动离开妻子。这样的长时间分离，在他的学生时代中可是前所未闻。

“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度过在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交流研究的日子的？”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鹤丸国永很久了。

水无月恭平虽然在研究上颇有造诣，但生活常识几乎为零。再加上这种认准人就不松手的性格，居然因为“交流研究项目”跟妻女分离许久，怎么想都让人难以置信。

“还能怎么办，熬着呗……”水无月恭平摆弄着鹤丸国永新买的小型旅行箱，将本就不多的行李成堆地往里塞，不一会儿就超了负荷，惹得他皱起了眉，“鹤丸君，你这箱子不顶用啊。”

“教授，按照你这种塞法，再大的箱子都不够用……”青年翻了个白眼，将空了的杯面放到一旁，随即习惯性地开始帮忙，“记住，整理东西的时候要先把大件的物品……”

嗯？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盯着自己娴熟动作着的手，猛地停了下来：“教授！不要这样生硬地岔开话题好吗？！”

“不生硬啊，不是满自然的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深知这次是瞒不过去了，水无月恭平也不再“抵抗”，大大方方地摊了牌：“……那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说。”

水无月恭平取下眼镜，深棕色的瞳眸中散去了些光华。他漫无目的地摆弄着镜框，看似随意地问出问题：“……关于SQ，你知道多少？”

青年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这种紧张的感觉了，明明气温不高，他的额角还是渗出了细汗：“我……”

就在这时，手机来电音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鹤丸国永尴尬地投下视线，却在显示屏上发现了让他颇感意外的名字。他生硬地转向水无月恭平的方向，对方只是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几秒后，他才从齿缝中艰难挤出话语：“……你们这对父女，饶了我吧。”

 

◇◇◇

 

诚如水无月澪所料，即便她意外离开，研究室里的工作依旧没有倦怠。

完成了一日分量的工作，压切长谷部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顺手就去咖啡机上接了杯咖啡。他轻啜两口咖啡，又将杯子放回桌面，继续敲击起了键盘，全然没有下班回家的意思。

大俱利伽罗撑着脸坐在桌前，视线锁住电脑下方的时间。这个时段，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已经是工薪族们愉快归家的时候了，可惜他遇上的是百年难得的工作狂，对方又刚好在前几天宣布研究进入最后攻坚阶段，这下班时间自然就无限推后，遥遥无期。

以前吧，姑且还有个水无月澪三不五时就闹腾点动静，现在的研究室似乎太过安静了。

大俱利伽罗自诩是个不喜吵闹的人，本该更习惯这样的氛围，然而最近他却时常能从空气中嗅到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也不知究竟出自何处。

如此这般地回忆了一番，大俱利伽罗放弃了思考。并不是不满巨大的工作量，只是……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击鼓鸣冤”。

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肠胃消化功能必然是好的，这一番动静也扰乱了对面人的思维，惹得他毫不掩饰地瞪过来：“……大俱利伽罗，你就不能小点声？”

“……这是不可抗力。”褐色皮肤青年淡定无比地起身，转到准备室，打开冰柜搜罗了一番，然后两手空空地折返，“什么时候空的？”

“啊？”压切长谷部愕然，“不是前几天才补充过吗？”

“……反正我没吃。”

“难不成还是我吃了？！”

“……”

“…………”

面面相觑半分钟，两人忽然默契地点了头，异口同声：“……贞！”

 

相识许久，彼此了解颇深是自然的事。压切长谷部和大俱利伽罗并没有猜错，研究室的食物储备最近消耗极大，很大原因是太鼓钟贞宗开始以各种理由往这边跑。即便是饭点也不愿意回去，“霸道”地占据休息室的沙发，半天不挪窝。

要说理由的话，两人也算是知道一些，无奈他们都不是劝人的料，而最擅长规劝的那位这次又是“当事人”，也说不上话。

于是，这么不尴不尬地过了好多天，太鼓钟贞宗在研究室的出现也成了常态。

两位青年将单体沙发前后围住，视线一并锁在其中的少年身上。还是压切长谷部先开了口：“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去，等下那家伙万一带着全套法国料理过来，真的会很麻烦。”

“咪酱才不会那样呢！”少年赌气地鼓起腮帮子，煞有介事地予以否定。然而，几秒后，他又不确定地补充了一个疑问句，“大概……不会吧？”

“……我好像闻到食物的香味了。”大俱利伽罗一语直捣黄龙，“一定是他。”

“唔——”

随着研究室大门轰然开启，烛台切光忠款款而至，身后还跟着厨师长。

黑发青年柔软了周身氛围，径直走到少年面前，微笑起来：“厨师长说做了点新式料理，无论如何都想给你尝尝，我就带他过来了……”

听到这话，压切长谷部与大俱利伽罗立刻看向一脸茫然的厨师长，然后连香都不用点，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压切长谷部轻叹一口气，从厨师长手上接过巨大餐盘，放到无菌区以外，这才拍着对方的肩膀说了一句：“……无论如何，辛苦你了。”

而大俱利伽罗虽然没有言语，眼神中也难掩同情。

厨师长感慨于有人为他“洗刷罪名”，感激涕零地离开了。一时间，房内又只剩下了彼此熟悉的四人组。

太鼓钟贞宗瞟了一眼远处的餐盘，故意用手肘遮住胃部，防止它在关键时刻叫出声，而后坚定地看向身材高大的只眼青年：“咪酱，我说过了，你如果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不会回去的。”

“关于那件事，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之所以会请水无月小姐过来，只是为了让她参与研……”

“你说谎……”

“……”

“咪酱，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有握拳的习惯？”

“………………是么？我没注意过。”烛台切光忠保持着好看的笑容，却无声无息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少年微微眯起眼，终究苦笑：“……抱歉，我骗你的。”

“…………？”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明显的习惯，怎么可能不被那个人发现呢？”

青年有些怔神，半晌都没能给出回复，直到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这僵硬的空气才得到缓解。

大俱利伽罗一言不发地放下手，压切长谷部接上话：“……事到如今你就坦白了吧，贞也不是那个一直需要你保护的小孩子了。”

“……”

“当然，我们也是一样。”青年缓缓继续，藤色瞳眸中的光彩异常鲜明，“还没弱小到需要你时刻维护的地步。”

烛台切光忠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用指尖挠了挠脸颊，再次开口时，已然变成了哭笑不得的语气：“……你们真是，就不能让我帅气到最后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