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文索引：戳我

呼……一次性抖了一堆包袱（//▽//）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八）

 

天还未亮，两个身影便出现在本丸市郊区的某个废弃工厂。

身形瘦削的女孩裹紧了外套，将整个脖子都缩进了领子里。而一旁的淡色头发青年也下意识地提起自己的兜帽，权当围巾使用。

“我说……你为什么要约这种时间？”着实受不了寒风刺骨的侵袭，青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还有，为什么要来这种破地方？那个家伙有的是舒适会所……”

“鹤丸国永先生，我们可是在跟烛台切光忠叫板，谁知道他会在那种地方安插多少伏兵？”女孩的回答透着一股子不以为意，“反正也没想谈很久，不如找个让他没办法准备的地方。”

“那么白兔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带人过来？”鹤丸国永抽了抽鼻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会冻出鼻水来，“你别忘了，他可‘绑架’过的你人。”

水无月澪讪讪地耸了耸肩：“他总不至于在你这个‘老朋友’面前如此放肆吧？何况，按照他的身份，应当不想张扬这点破事。”

青年不动声色地在心底叹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发疼——到底该说这个丫头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压根就什么都没想？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哪有自己送上门去的道理？

正寻思着最后劝一次，前方便出现了不自然的车灯光亮。

持续点灭状态的灯光重复了5次，正是接头的暗号。鹤丸国永放弃似地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水无月澪的肩膀：“你看，人家这不是来得挺积极的吗？”

“……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时间观念可比某些人强多了。”水无月澪习惯性地丢出吐槽的话语，毫无惧色地朝发出灯光信号的方向走去。

 

长身男子倚在车门前，他收回操控灯光的手，径自在胸前组起。他的视线一直定在朝这里走来的女孩身上，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青年恪守礼节地微笑着，金眸中也满载着柔和的颜色，“……嗯，水无月小姐？”

“别来无恙，烛台切先生。”对于对方终于不再对自己直呼其名的行为，水无月澪还是颇感轻松的。她娴熟地回应了一句后，抬头直视对方，“非常感谢您能遵守约定。”

“毕竟现在想要见你一次很不容易，我才应该感谢你给我机会。”烛台切光忠保持着好看的笑容，用眼角观察在一旁神情复杂的鹤丸国永，“……当然，也要感谢依旧留着我私人联系方式的你。”

鹤丸国永尴尬地偏开眼：“……有时间在这里扯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快点把正事办了。”

 

事实上，鹤丸国永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几个小时前，春告鸟酒吧。

面对水无月澪毫不避讳的问题，鹤丸国永一瞬就明白，这次傻丫头的确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就算他灵机一动找到脱逃的借口，在对方眼中，也已经等于变相承认，并没有什么用处。

“你会这么问，是因为早就掌握证据了吧？不管我说什么，你的看法应该都不会改变，那何必多此一举？”纵然如此，就这样承认也太草率了，鹤丸国永依旧“负隅顽抗”着。

小侦探不为所动，保持着微笑表情：“嗯，掌握证据是肯定的，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承认。”

“……哈？”

“我可是在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水无月澪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看向一直没有发话的水无月恭平，“你说是吧？爸·爸……”

水无月恭平一瞬就站起了身，紧紧抓住身旁青年的肩膀：“鹤丸君！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卖关子的！还不快点交代？！”

鹤丸国永满脸黑线地看着恩师双颊泛起幸福的红，他这才意识到，水无月澪咬定他肯定会承认的砝码，便是身边这位看似天然的“父亲大人”了。

自知再“负隅顽抗”下去也是徒劳，鹤丸国永叹了口气：“好吧，就算我和人家是‘旧识’，也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事到如今，我不觉得追究这些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我自己知道，非常感谢你的坦率~”水无月澪终于露出灿烂的笑面，“既然是旧识，你应该能把他叫出来吧？”

“哈？”鹤丸国永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出了问题，“……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叫烛台切光忠出来‘小叙’一下呗？”水无月澪一脸无辜，“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青年诧异地眨了眨眼，又转头去看水无月恭平，发现对方的讶异果然也不亚于自己。于是，他又转了回来：“我能不能联系到对方姑且放在一边，你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选这个时间点做这种傻事？”

“一点都不傻好吗？”女孩回归严肃神情，“烛台切光忠曾经‘雇佣’我从事SQ相关研究，关于那个，我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

“……………………”

见鹤丸国永面露难色，水无月澪苦笑出声：“……你会有意外收获的，我保证。”

 

回忆戛然而止。

鹤丸国永猛然回神，发现水无月澪与烛台切光忠似乎已经谈话许久。

长身男性的神情掩藏在纤长的刘海与漆黑的眼罩之下，让人看不真切；女孩倒是看起来一如往常，保持着较高的语速，似是也想快点完结对话。

好歹是被交待过要保证女孩安全的，鹤丸国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走上前去：“两位聊得怎样？”

烛台切光忠率先开了口：“……这大概是我和水无月小姐最心平气和的一次交谈？”

水无月澪随即点了点头：“嗯，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鹤丸国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他不过是沉浸回忆了一会儿，怎么就成了这样？好在两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之后的谈话中，鹤丸国永陆陆续续知晓了情况。

水无月澪在烛台切光忠那边遗留下来的研究项目由压切长谷部和大俱利伽罗接手，已经大致完成了雏形，只剩最后的实体试验部分，理论上来说成功几率很大。而太鼓钟贞宗最近的情况也比较稳定，如果不出现意外情况，他完全可以承受药物带来的一些无法避免的副作用。

听到这里，鹤丸国永有些愕然了：“你在研究的不是SQ吗？”

“表面上的确是……”

烛台切光忠苦笑着说出半句，水无月澪便接过了话茬：“实际上研究的却是SQ的解药，对吧？”

信息量太大，鹤丸国永沉默半晌，也只能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哈？”

 

◇◇◇

 

研究数日资料，森柚月觉得自己的小脑瓜有些不够使了。

她晕晕乎乎地把资料如数还给资料室，了结借阅手续后顺道就逛去了鉴识科。

鉴识科的忙碌程度一直有增无减，森柚月呆呆地立在门口，不过几分钟，就有五六个人与她擦肩而过。脾气不好的，还要回头嗔怪她“阻碍交通”。

黑发女孩垫着脚往房内瞧，视线定在最深处那个微微驼着背的身影上：“那个……明、明石前辈？”

明石国行没有回头，他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键盘，约莫是没有听到。

小女警鼓起腮帮子，又试着喊了一声：“明石前辈！！能出来一下吗？！！”

青年依旧无动于衷，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让森柚月有些不知所措。她在门口左顾右盼，终究还是朝房内踏了一步：“请问……能帮我喊一下明石国行前辈吗？”

坐在最外侧的人不耐烦地咂舌，朝里面吼了一声：“明石国行！你没带耳朵啊？！”

这一声倒是惊天动地，深处的青年着实不好再装作无视。他快速地保存了一遍手头的记录，这才慵懒地起身转了过来：“工作时间，请勿喧哗……”

 

纵然如此，森柚月总算是成功把人叫出来了。

两人来到空旷的天台，森柚月小心翼翼地递上一罐黑咖啡：“前辈，请、请喝？”

“这么殷勤？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我做？”明石国行瞟了一眼被女孩握得微颤的咖啡罐，发现果然是他最喜欢的牌子，便用手指将其夹了出来，“说吧，怎么回事？”

小女警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明石前辈，你知不知道咱们一课五年前有哪些从属人员啊？”

“这种事情你问问长曾祢课长不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调查……”径自打开咖啡罐，明石国行喝了一口，继而微微皱眉，“嗯，味道不错。”

“不是，我不是要知道名单……”森柚月握紧栏杆扶手，思度着开口，“我想知道，为什么现在很多人不知道太郎先生曾经在一课工作过……”

“连记录都找不到的话，要么就是高层动作，要么就是特殊任务需要抹去记录……”明石国行淡定地喝着咖啡，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足以震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劝你别管。”

“可是，他曾经有那么多功勋，怎么说抹去就抹去了呢……”小女警愤愤不平起来，“还有他的姐姐，也是因为那件事牺——”

“森柚月大小姐。”青年扶了扶眼镜，恰如其分地打断了森柚月的话，“有些事情少知道微妙，太过深入并不见得都是好事，你得问问自己，值不值得。”

“……………………？”

见女孩困惑地歪起脑袋，明石国行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一看就是高层机密，你知道也就罢了，还这样到处宣扬，不觉得很危险吗？”

森柚月不服地回敬：“可我就告诉了你一人啊？！”

“所以呢？”明石国行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值得信任？”

“……………………诶？”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落下，彼此许久没有说话。

终究还是青年先破了功。他将喝完的咖啡罐投入垃圾桶，转向森柚月的时候，眼中的神情更近似于放弃：“如果想知道更多，下班后……跟我去个地方。”

 

◇◇◇

 

和泉守兼定执行日常巡视任务时，不期然路过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曾祢虎彻的“特别照顾”，他最近的任务经常会绕着侦探事务所所在街区转悠，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像个不法分子。

不过，既然经过了，上去打个招呼应该不要紧吧？反正巡视不就是为了排除隐患、确保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吗？

满足于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泉守兼定信步而上，推开事务所虚掩着的门：“喂，有人在吗？”

“稍等……！”

二楼办公区没有人，声音是从阁楼上传来的。和泉守兼定朝楼梯上方看了看，正巧看到小侦探快步跑下来的模样。

棕发女孩看起来精神不错，最后三级台阶她是一步就蹦了下来，而后迅敏地转过身，几步走到了和泉守兼定面前：“……啊，欢迎？”

“哦……哦！”小伙子随口应着，不知为何有些心跳不稳。

 

被邀请到会客室落座，和泉守兼定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水点心，依旧觉得有些不习惯。

“你们Boss呢？”思来想去，和泉守兼定问了个无伤大雅的通俗问题。

“Boss的话，说是有案子要单独调查，一大早就出去了。”水无月澪转了转眼，回答道，“如果有事要找他的话，我帮你转达？”

“诶？啊……也、也不是想找他，我就随便问问。”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种话真是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不过，小伙子到底是个老实人，言下之意倒是一点都没藏住。

水无月澪看着青年有些泛红的耳根，忽然就感到几分释然。她微笑着将点心往对方的方向推了推：“既然如此，在Boss回来之前，我们先聊聊？”

 

事实上，和泉守兼定这次来访本来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说要聊聊，他也着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在水无月澪是“有备而来”。她请啜一口清茶，打开了话匣子：“今早，我跟鹤丸国永一起，见到了烛台切光忠。”

“——！！咳咳咳咳咳！！！！！！”和泉守兼定毫无悬念地呛到了。

这个反应在意料之中，水无月澪不紧不慢地叙述起来：“到了现在，你可能也发现了。鹤丸国永与烛台切光忠以前就认识，并且一起做过研究，之后由于某些原因，鹤丸国永从那个研究组织分离出来，甚至做起了和研究完全没有关系的情报工作……”

和泉守兼定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但没敢贸然说话，姑且先点头示意。

“鹤丸国永离开的理由并不明确，不过他的确是当时烛台切光忠那边研究团队里的一员大将，少了他，某项研究的进度就停滞了不少。”水无月澪喝了一口茶水，接续道，“而那项研究，其实跟我父母当时的研究是一脉相承的，两边的研究团队都有一定的进度，鹤丸国永也以一介学生的身份加盟父亲的团队。之后烛台切光忠不知以何种渠道得知了父母的事情，曾经数次到父亲的研究室谈判，希望两边团队合并协作，争取早日出成果，但是父亲一直没同意。”

“……那个人没有表示吗？”

“如果会没有表示的话，他就不是烛台切光忠了。”水无月澪笑了笑，“你也知道，父亲的研究室出现过资料失窃事件，那之后，父亲被问责，研究资金被冻结，我也是那个时间离开研究所的。为了旗下的研究人员，父亲终究还是和烛台切光忠达成了某项协议，因此研究能够继续下去。”

“所以说，你父亲与烛台切光忠是‘合作’关系？”

“也不尽然，父亲对烛台切光忠的态度应该不是合作者的吧？”小侦探撑起下巴看着对方，“他是个醉心于研究的人，那个研究的确成果诱人，只要是个研究者，都会想看看最后会收获一个怎样的东西……我也是一样，曾经。”

“……”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和父亲的研究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

水无月澪定了定神。

她深呼吸一番，双目直视和泉守兼定，径直看入对方眼底：“和泉守兼定，你知道什么是Scarlet Quartet吗？”

 

◇◇◇

 

夕阳西下，森柚月亦步亦趋地跟着明石国行穿行于大街小巷。

对方没有告知她具体的目的地，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小女警为了不跟丢目标，从最初的小步走，到后来的小步跑，可以说是非常努力了。

两人辗转来到一处静谧的角落，明石国行抬头看了看破旧的门牌，禁不住皱起了眉。

“明石前辈？就这里吗……？”森柚月狐疑地打量着老旧门面，始终不觉得这种地方会藏着自己想知道的秘密，“你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要带我去哪里。”

“……看到这种地方，你还不觉得奇怪？”青年没有转过来，他的声音却似乎带上了颤抖。

“明石前辈……？”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诶？因……因为你是明石前辈啊？”

“……”

“前辈……？”

青年紧紧咬住下唇，当那扇门无声打开时，森柚月似乎听到了极轻的一声：“……抱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