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夕夏

图/丞

前文阅读及章节索引请走→戳我

（四）

是传说中的仙人跳？还是年末大整蛊？周围有没有摄像头？等下会不会有一群人举着“大成功”的牌子出来幸灾乐祸？！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和泉守兼定的脑洞中咆哮涌出。

对女孩子动粗可不是他的风格，但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地擦过少女腿部细腻的肌肤，她的叹息仍在耳边起伏，无论是什么理由，这些举动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都太过轻佻，这荒唐绝顶的戏码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和泉守兼定怒从心起，正要发力制住她不安分的手，楼梯间的门却忽然被谁推开了。

脚步声戛然而止，水无月澪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道：

“不想露馅的话就别乱动。”

和泉守兼定的表情凝滞了一秒，只听门的那一端传来女性轻蔑的嗤笑声，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换个地方吧。”

而后门又再度被关上，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脚步声再也听不清晰，水无月澪才长出一口气，将和泉守兼定推了出去。

“真是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还不忘对青年飞了个白眼过去。

“……”

Excuse me？！始作俑者明明是她，凭什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总而言之，巡查长大人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到了侮辱。

和泉守兼定黑着一张脸刚想出声，水无月澪却反应极快地瞪了他一眼，她将右手圈在耳畔，兀自走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开口道：“BOSSBOSS，你听得到吗？目标人物之一刚刚从我这边经过，要不要继续追踪？”

耳饰模样的通讯器里传来沙沙的电流讯号，紧接着便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嗯，你和谁在一起？”

“唔……反正待会儿我就会甩掉他了。”

“是和泉守刑事？”

“咦，你怎么知道？”

“森刑事和我在一起。”

“……”听出BOSS仿佛话里有话，水无月澪狐疑地挠了挠脑袋，“你的意思是……”

……

和泉守兼定被晾在一旁，怒气槽眼看就要爆满了，他大跨步迈向了背对着自己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水无月澪，不由分说地抬起手将她的肩膀扳向了自己。

与此同时，太郎的声音在水无月澪的耳畔再度响起——

“那你就与和泉守刑事一起行动吧。”

“等等……BOSS你什么意……”

她还未说完，和泉守施加于她肩膀上的外力便让她霍然转过了身子，她一个趔趄撞在了他的肩上，原本松松挂于耳廓上的耳饰一下子飞了出去。

“痛……痛死了……”水无月澪捂着鼻子抬起头来，怒声责问道，“你干嘛？！”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和泉守兼定冷哼一声，“鬼鬼祟祟地跟踪警方的调查对象，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

“警方的调查对象？”水无月澪蹙了蹙眉，随即变得警觉起来，“你们在调查什么？”

“无可奉告。”他硬邦邦地丢出这几个字。

“那我也要走了拜拜。”谁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哦。

语毕，水无月澪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耳饰通讯器，重新戴好之后却发现电流的声音消失得一干二净，重启开关也失了灵，精密的仪器果然经不起磕碰。

和泉守兼定这个瘟神！

水无月澪又向身后扔了一发眼刀。

不过……刚才BOSS都说了什么来着？

 

◇◇◇

舞池的一角。

身材颀长的青年站在光影的分界线处，右手端着一杯香槟，目光炯炯地将视线定格在舞池的某一处，浑然不觉他身畔的少女也正以同样热忱的视线打量着自己。

“太郎先生！你家里有几口人？”

耳畔冷不丁地砸下一个疑问句。

“……我有一个弟弟。”他稍稍分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弟弟？难道是叫次郎吗？”猝不及防地扔出一个冷笑话，森柚月竟然还被自己逗得笑出声，“我乱说的啦。”

“是叫次郎没错。”

“……”

这微妙的歪打正着真是让人万万没想到，森柚月囧了两秒，随即又兴致勃勃地另辟话题：“那……那太郎先生是什么星座的？喜欢吃什么东西？假日都去哪里玩？”

“……”

太郎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这位叽叽喳喳的小女警，明明方才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现在竟然变得格外聒噪起来。

难道……她并不是害怕自己吗？

“森刑事，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他撤回了滞留于远方的眸光，终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

“啊？”她呆了两秒，随即以标准的立正姿势开始自报家门，“我是独生女！双鱼座！身高165公分体重……不能告诉你！现在……没有男朋友！”

“……”太郎愣了半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太郎先生还想知道什么吗？”她双眼发亮地瞅着他。

“森刑事。”太郎总算敛起了神色，轻咳两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你是来工作的吧？”

“呃……”他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外，但所幸她还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然而，面对他如此直截了当的问题，她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森柚月认为自己的立场十分尴尬。

“既然是工作时间，我们就不谈私事了。”太郎下了结论。

“……”

纵然对方的语气始终平稳而温和，没有半点烦躁和生气的意味，森柚月却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说服自己可以从朋友关系出发，然而对方好像压根连她的朋友都不想当。

这种一厢情愿的“命中注定”，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会嗤之以鼻吧，更何况太郎说得并没有错，明明是工作时间，不仅自己的心思全然不在此，还痴汉上身破绽百出，怪不得和泉守前辈要丢下自己，谁会喜欢这种扯后腿的拖油瓶啊。

她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再度陷入了自我嫌恶当中。

“森刑事。”

还没沮丧两秒，只听太郎又再度开口，她一脸茫然地抬起了脑袋。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行动。”青年低头认真地看着她，金色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为、为什么？”森柚月结结巴巴地反问道。

太郎将微型耳机取下，收进了西装的口袋里，方才水无月澪安装的窃听器，已经让他听到了自己想要的重要讯息。

“你们是来保护伊集院先生的？”他开门见山地点明了警方此行的目的。

伊集院彰，本丸市伊集院制药会社的社长，同时也是这场豪华派对的主办人。

听到这个名字，森柚月在惊诧之余，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舞池中央的那个中年男子，宾客们众星拱月地将他团团包围，不难看出那位便是今日的主角。

实际上，警视厅派出森柚月与和泉守兼定进行阳动作战，暗中还有其他便衣混在宾客之中，若两人暴露目标反而能让对手放松警惕，保护行动也不至于失败。

然而，这两个人并不知道还有其他同僚的存在。

“我、我们、你……不是……”森柚月还在顾左右而言他，试图守口如瓶，捡起那一点点可怜的职业责任感。

太郎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才低声对森柚月道：“三天前，我们事务所接受了伊集院太太的委托。”

“欸？”意料之外的展开令森柚月不由得瞠大了双眸，“所以，太郎先生和水无月小姐也是来工作的……？”

“虽说只是一个调查外遇对象的普通案子，但根据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太郎沉声道，“森刑事，我还需要一些警方的情报，我也不介意将我方的线索资源共享，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可、可是……和泉守前辈他……”森柚月一时方寸大乱，兹事体大，以她的智商和情商实在没法拿定主意。

“不用担心，我想，他应该也已经和我的下属暂时结成同盟关系了。”太郎笃定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

“你再跟着我，我就要打电话报警了哦。”水无月澪再一次停下脚步，满脸黑线地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那个不依不饶的跟踪狂。

“我就是警察！”和泉守兼定没好气地强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谁身上放了窃听器！”

“嘘！小声点！”眼看和泉守兼定又要习惯性地吊起嗓子，水无月澪连忙竖起指头摆出了噤声姿势。

她回过头，只见那位身着红裙的女性仍独自快步走在通往未知方向的小径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

“怎么，心虚了？”青年拧着眉头穷追猛打。

水无月澪睨了一眼和泉守兼定，眼看这位缠人的巡查长大人是甩不掉了，不如就好好利用一番，反正在她的幻听里，BOSS还要求她和和泉守一起行动呢。

“把耳朵凑过来。”她勾了勾手指，“我告诉你我打算干什么。”

“……”和泉守兼定犹豫了两秒，才满腹狐疑地倾下了身子。

“你看到那边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了吗？”水无月澪指了指即将离开两人视线范围的女子，只见她从庭院侧门的方向离开了伊集院家的大宅，走向了毗邻的度假别墅。

“嗯，我又不是瞎子。”和泉守兼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是伊集院先生的秘书。”她倒是大大方方地将对方的身份和盘托出，“因为有委托在身，所以我一直在对她进行盯梢。”

“哦……”青年艰难地将大脑调整为工作模式，缓慢地消化着她给出的讯息。

“我猜，你和森刑事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与伊集院先生有关吧。”水无月澪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猜测道，“你要不要与我交换情报？”

“你确定你不是来添乱的？”他仍是满脸不相信。

“拜托，和泉守刑事。”水无月澪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说道，“虽然我常常捅娄子出入局子，但每次来保释我的人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是我的上级，那我好歹也算是侦探一位，连这点关系都厘不清楚的话，还当什么警察。”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再疑神疑鬼，你就是白痴了。

“……”和泉守兼定被她的伶牙俐齿堵得无路可退，更何况方才自己脑子一热离开了目标人物，己方的任务可谓是陷入了瓶颈，这个时侯再灰头土脸地跑回去好像也不是办法。

就在和泉守兼定冥思苦想的当下，水无月澪眼睁睁地看着红衣女子通过了门禁进入了度假别墅，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和泉守兼定，眼珠一转，一个坑人妙招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怎么样，想好了吗？”她叉着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动摇的神情，“要不要合作？”

“先给我你们那边的情报。”和泉守兼定显然也并没有那么好糊弄，“那个女人和伊集院先生难道还有上下属以外的关系？”

哟，还蛮敏锐的嘛。

水无月澪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唇角：“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所以才跟到这里来的啊。”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和泉守兼定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满。

“别急嘛。”她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头，“马上就会有新的情报了，只要你配合我，保证你会得到满意的答案，你跟我来。”

话音刚落，水无月澪便绕到和泉守兼定的身后，巡查长大人一头雾水地被她推到了庭院墙根处，刚要发难，她便又挥了挥小手满面笑容地示意道：“你把腰弯下来。”

“……”和泉守兼定显然不会乖乖照做。

“你看，论力气我又不是你的对手，要是我诓你，你大可以当场逮捕我啊。”水无月澪振振有词，末了还不忘来一发激将，“还是你怕跟麻烦的人扯上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啦。”

“我怕？”和泉守兼定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咬住了这个饵，“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青年双手撑膝弯下了腰，水无月澪痛苦地憋住已经涌到喉头的笑声，退后几步，抬眸丈量着助跑需要的距离。

“你到底要干嘛。”和泉守兼定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以他别扭的视角只来得及看见少女将自己的高跟鞋脱下踢到了一旁，然后毫不淑女地撩起了裙摆，露出一双光洁纤细的小腿和圆润的膝盖，而她并没有就此停手，以至于半截大腿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和泉守兼定愣了一秒，不知道是因为姿势还是什么其他缘故，一瞬间只觉得大脑充血，他刚要条件反射地开骂，只见少女将右腿往后迈了半步，摆出了起跑姿势。

待他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看见少女的裙摆在眼前扬起，紧接着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毫不客气地压上了他的背脊，水无月澪的双手攀住了墙头，借着起跳的反作用力一下子便翻了过去。

“……………………………………”

和泉守兼定这才明白，自己竟然被人当垫脚石结结实实地踩了一下子，虽然不至于受伤，但险些气得吐血。

而水无月澪也并没有想到，在墙的那一端，迎接自己的竟然不是柔软的草坪，而是——

“噗通——！！”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自己包围，她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口，浓烈的氯臭味几乎让她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自己所在何处。

她冷静地憋住了气，调整体势试图踮起脚尖去够到游泳池的底，然而这似乎是超过160cm的深水区，她徒劳地滑动着四肢试图将身体浮上水面，但旱鸭子的本质还是拖了后腿。

真是天道好轮回，前一秒才刚干了缺德事，没想到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水无月澪绝望地想着，就在即将窒息的当下，她感觉到腰上蓦然多了一把向上的托力，紧接着半个身体浮出了水面，久违的空气倒灌入肺，她这才张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似乎有谁正在轻轻拍抚着自己的背脊。

水无月澪打了个寒战，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半搂在怀里，出于求生本能，双手还恬不知耻地攀着对方的脖颈。

她连忙慌慌张张地放了手，而对方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水珠顺着男人的黑发滑落至他健壮的胸膛，俊美如铸的容颜令人心跳加速，他的右眼覆于黑色眼罩之下，而左眼却深邃有神，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怀中的不速之客。

“你……你是……？”劫后余生的水无月澪尚且处于大脑当机状态，只能依凭本能问了一个不太高明的问题。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男人垂眸看了看飘荡于碧蓝池水中的裙摆，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的游泳池里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只小美人鱼？”

 

◇◇◇

围墙的那一端。

处于暴走边缘的和泉守兼定接到了森柚月打来的电话。

“前辈，你在哪里？”森柚月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着急，“出事了，你快到别墅二楼的第三个房间来！”

“……怎么了？”他恶声恶气地问道。

“伊集院太太她……”森柚月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被杀了。”

“哈？！”

和泉守兼定即刻便愣在当场，被人盯上的不是伊集院先生吗？为何受害的会是伊集院太太？

“目击的佣人说，有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在半小时之前从这个房间离开，可能是杀害伊集院太太的凶手……”森柚月在电话那端继续说着。

“什么？！”和泉守兼定瞠目结舌。

……

“你看到那边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了吗？她是伊集院先生的秘书，因为有委托在身，所以我一直在对她进行盯梢。”

……

水无月澪曾经说过的话在耳畔响起。

如果森柚月的情报没有错，那个红衣女人便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而水无月澪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地翻过围墙去追人，万一对方看出她的目的起了杀心，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白痴……！！”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现场还有其他人吗？”

“嗯，太郎先生在我身边……长曾祢课长他们也到了。”

“好，那我晚点再去。”

“诶……和……”

森柚月还未说完，和泉守兼定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竟敢把本大爷当垫脚石……看我找到你之后不打断你的腿！”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