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提要与索引：戳我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二）

 

水无月澪回到事务所时，发现小型会议室竟然亮了灯。

一般有case上门，委托人都会自觉在会客室的沙发那边详谈。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的小会议室没有窗户，内部还用了吸音材料，保密性可谓是一等一的。如果说case需要带到那种地方商谈，委托人的身份必定小不了。

“……什么大人物啊？”按捺不住好奇心，水无月澪抬起手敲了敲厚重的门面。

“进来吧。”

简短的回应后，门锁打开的声响接续而来。

推门而入，她发现自家boss正端坐在房间里侧的皮椅之中，而对面则是一位身材颇为火辣的熟年女性。干练的衬衫西装打扮没能遮掩住呼之欲出的“傲然山峰”，烈焰红唇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也显得分外诱人。

这什么情况……？

水无月澪顶着几个硕大的问号走了过去，视线每瞟过一次对方的前胸，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无数箭。

“呃，boss……请问这位是……？”

“川下Production的……”

“太郎先生，我自己来吧。”介绍才开了个头，便被人接去了话茬。成熟女性缓缓起身，她从一旁的手袋中取出名片，噙着笑意地递了过来，“弊姓五十岚，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水无月澪尴尬地点头示意，视线随即落在了名片之上。精致的纸面泛着高档香水的味道，“五十岚枫”几个大字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她眯着眼仔细地看了看名片，终于在边角发现了揭示来人身份的信息——川下Production的经纪人。

尽管对艺能新闻并不感兴趣，但川下Production的名号依旧如雷贯耳。

毫不夸张地说，川下Production堪称本丸市最大的艺能事务所。旗下的艺人涉域广泛，质量上乘，长期霸占黄金时段的电视荧屏，各种演唱会和event更是一票难求，让无数粉丝争红了眼。

这么一家众星云集的艺能事务所会找私家侦探，莫非是哪位小明星遇到了疯狂粉丝？被威胁了？被尾随了？还是被半路拦截了？

“五十岚小姐，事情的原委我已经清楚了。考虑到事件的特殊性，这次调查我准备全权委托给助手，不知您意下如何？”然而，就在水无月澪径自构想着种种案件时，太郎在桌面交叠起双手，看准时间点放出了“重磅炸弹”。

见对方面露难色，他不依不饶地接续道：“如您所见，她虽然年轻，却是个极有经验的侦探，特别是情报搜集方面，嗅觉比我还敏锐，是我引以为傲的好搭档，还请您不要怀疑她的能力。”

“可……”

“五十岚小姐。”略抬高音量截住对方的话，长发男子将本放置在桌面的黑箱推了回来，“若着实不放心，这些定金恐怕只能请您带回，另谋高就了。”

“……？！”

这番话一出，不止是前来委托的五十岚枫，连当事人水无月澪都懵逼在了原地。

这都什么事儿啊？您平白无故给人戴了这么大一顶高帽，就是为了玩这种临危受命的游戏？我不约好吗？

她愕然地张大双眼，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Boss绝对还在记恨那句“你真像我的爸爸”！

 

事务所阁楼的小房间。

原本安静的房内忽然传出一阵钝响，挂在门上的门牌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正巧把房主的名字压在了下面。

“…………………………Boss这个老狐狸！害人精！伪君子！”

恶狠狠地踢着墙面，水无月澪差点翻了白眼。亏她刚刚还在森柚月面前给他美言了一番，下次要是再遇到相同的情况，她绝对要好好揭露一下这个男人“道貌岸然”的坑人本质。

不过，怨念归怨念，工作既然砸在了头上，水无月澪还是会发动该死的社畜本能努力完成。

她百无聊赖地翻动手机通讯录，脑中回想着案件相关信息。

委托人五十岚枫是川下Production的金牌经纪人，手上有三个组合和一个偶像。而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便是五十岚枫近期力捧的新人，如今红得发紫的少女偶像——HITOMI。

就对方提供的资料看，HITOMI原名川下瞳。光看姓氏就知道，她是川下Production创始人之女，难怪会一出道就被安插在金牌经纪人团队里。在五十岚枫的全力打造下，这位年仅17岁的少女偶像不仅成了各家时尚杂志的封面常客，还出演了不少影视作品，发的两张单曲销量也颇为惊人。说她是现下川下Production的当红炸子鸡，一点都不为过。

话说回来，也难怪Boss不想亲自出马，因为委托内容真的是……大写的尴尬。

“……当红偶像的内衣失窃事件什么的……呵呵……”越想越觉得离谱，水无月澪禁不住捏起了眉心。

没错，五十岚枫带来的委托内容，正是调查HITOMI贴身内衣无端失踪的事件。回想起太郎那张刚正不阿的脸，水无月澪忽然就没了脾气。

是啊，要他一个正人君子去问人家小姑娘“你穿什么牌子”“size多少”“丢了几件”“都是什么花色”……还不如一刀砍了他。

就当是孝敬“衣食父母”吧！

好不容易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水无月澪痛定思痛地按下了拨号快捷键。

 

◇◇◇

春告鸟酒吧。

水无月澪坐在吧台旁，手指急切地敲击着台面，笃笃笃的声响毫无规律可循，终于惹得吧台里的男人转过身来。

“……还没到时间吧？你这个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现在是下午3点50分，距离酒吧开张还有好几个小时，因而店内并没有几号人。明知道自己将见面时间定在了4点，水无月澪还是焦躁难耐。原以为老板会看在她老主顾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还是被点了名。

“呃，很吵吗？不好意思啊……莺丸先生。”讪讪地吐了吐舌头，水无月澪开始专注地用吸管往饮料杯里吹气。

见状，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家伙是出了名的踩点到，你又不是不知道。”

“……您所言极是。”大概是由于事件来得突然，水无月澪也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沉不住气。她迫使自己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感觉平静了一些。

所谓调查，情报第一。这家春告鸟酒吧便是一个绝佳的情报交换地。华灯初上时，各路情报贩子会陆续出现在这里，有些看钱办事，有些则认脸熟……混得好不好，全看造化。

老板莺丸是个笑容温婉的绅士，明明开着酒吧，自己却嗜茶如命，仓库里收藏的名贵茶叶不计其数。尽管他时不时会有极为天然的举动，但就水无月澪本人来说，也觉得这人绝对不是吃素的——

自己地盘上有这么盛大的情报交易，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人家愿意打马虎眼，她也乐意装傻。要是少了这块风水宝地，想要抓到“那家伙”可不容易。

 

想了些旁的事，时间恰好到了4点整。

悬在门边的铃铛适时响起，水无月澪循声望去，熟悉的面孔赫然入目。

“哟，‘白兔’，好久不见。”

来人边轻快地打着招呼边走过来，他摘下鸭舌帽，一头亮色的头发即便在这样昏暗的店内也显得晃眼。

“我已经告别那个称号很久了好么……”什么年代了，谁还会以代号自称啊。水无月澪没好气地睨了对方一眼，“鹤丸国永先生。”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鹤丸国永的视线掠过她的脸，这个男人忽然压低了声线：“……你的‘小白兔’呢？”

“关你什么事啊？”下意识地护住脖颈，水无月澪才蓦然想起那个小白兔挂坠如今正是下落不明的状态，如果真是落在了烛台切的别墅，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找回来。

……都是和泉守兼定的错！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当日和泉守兼定的各种行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无一不成为她怒火的助燃物。那个人真的是她的瘟神，就因为在调查现场遇到了他，她弄坏了一个接收器，平白无故掉到了游泳池里，之后还好死不死地被人目击了换衣真人秀……

停！停下！不能继续想了！

一想到那些个破事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成群结队地涌了回来，水无月澪整个人都迸射出难耐的低气压。

深知自己不小心踩到人家的雷点，鹤丸国永好脾气地笑了笑，顺势坐到了棕发女孩身边：“……好了，在被你眼刀杀死之前，我们能进入business时间了吗？”

“……唔。”

水无月澪喜欢和鹤丸国永交易的原因有3个：第一，他口风甚紧，从未泄露过委托人的相关信息；第二，他是市内数一数二的情报通，黑白两道都混得风生水起，这个城市里的情报大部分逃不过他的眼；第三嘛，他意外的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对投缘的熟客会……友情折价。

而水无月澪，非常看重这最后一点。

将相关信息告知，水无月澪屏息等待对方的反应。鹤丸国永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HITOMI酱的内衣啊，啧啧啧。”

“喂，你这个反应，我会以为是你偷的哦。”总觉得对方无意间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水无月澪抱臂往远处靠了靠，“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女人的内衣有什么好偷的，你们又穿不上。”

“大小姐，重要的不是内衣本身，而是谁穿过好吗？”一脸严肃地转过脸来，鹤丸国永竖起一根手指，“女人的内衣是男人的浪漫，懂？”

“…………………………………………………………”

“喂喂喂，你那‘变态，离我远一点’的眼神就不能掩饰一下吗？我又没说那是我的兴趣！”显然对水无月澪鄙视的视线极为不满，鹤丸将帽子扣在了她头上，“……不过，要我说的话，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内衣感兴趣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这番话显然严重撞击了三观底线，水无月澪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话语：“……你能不能去死啊？”

见状，鹤丸反倒是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平时多灵光啊，怎么提到男女问题的时候，反应就这么大？”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水无月澪赶忙打住：“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爽快点说，这个case接不接？”

“恩，接不接呢……？”鹤丸国永垂眸沉默了下来，似是在认真思考。然而，见水无月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还是破了功，“拜托，你自己想想看，我有拒绝过你的委托吗？”

“………………………………”这么一说，貌似还真的没有？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帮你查这个案子。”用手做出听筒的样子，鹤丸歪起脑袋，“……乖乖等我消息。”

见人家要起身离开，水无月澪忽然想起今天的另一任务，赶忙伸手扯住了鹤丸的外套：“诶，你等一下……？！”

全然没想到小姑娘还藏了这么一手，鹤丸被扯得差点撞上了吧台。他狐疑地转身，发现水无月澪摸摸索索地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包东西。

“酬金事后付就好啊，这么客气？”诧异地盯着那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鹤丸挑眉，“咱俩谁跟谁呢？”

“……呃，抱歉，这还真不是你想象的东西。”哭笑不得地扯着嘴角，水无月澪七手八脚地打开包裹，精致小礼服跃然而出。

鹤丸眨了眨眼，嫌弃地撇嘴：“……你要送衣服，也得看清楚性别啊。”

吐槽的拉锯战貌似难以落幕，水无月澪干脆把心一横，郑重地端起叠好的礼服，朝鹤丸鞠了一躬：“拜托！你……帮我送这个东西好不好？！”

嗅到几丝兹事体大的味道，鹤丸正了正表情。他接过小礼服端详着：“……今年的新款嘛，你什么时候穿得起这么贵的了？”

“不是，这……不是我买的。”

“我想也是，那是谁买的？”

“烛台切光忠。”

“哦。”考虑到对方的财力情况，鹤丸刚表现出理解之意，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他来回看着水无月澪与那件小礼服，一时间难以消化情况，“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难攻不破，你们……是什么时候……？”

眼看鹤丸蠢蠢欲动的两个大拇指就要贴到一起，水无月澪赶忙伸手卡在了中间：“并不是你想象的这样好吗？”

“少来，男人送女人衣服的意思不就那么几个？”

“真的不是！这只是他借我的，才没有送我好吗？”

原以为这个解释完美无缺，水无月澪在内心点了个赞。谁知一抬头，便看到鹤丸一脸惊愕地盯着她：“…………真是吓到我了。”

“………………哈？”

“……那个人，喜欢穿这样的？”

“……………………………………………………”

好吧，看来烛台切光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放到了“女装癖”的分类里。

心中默默地给人家道了数十次歉，水无月澪锲而不舍地紧盯面前的男子。约莫是她紧张的表情着实太有趣，鹤丸鲜少地大笑出声：“算了，今天心情好，我帮就是了。我保证，明天的这个时候，烛台切光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到他心·爱·的·小·礼·服~”

“………………”烛台切光忠先生，真的对不住。

不过，这样姑且算是完璧归赵了吧？

 

见水无月澪终于放松地长吁一口气，鹤丸国永转了转眼睛，忽然一把勾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人扯到了酒吧深处的角落里。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讳莫如深地开口：“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不如我再service一下？”

“哈？”

“伊集院彰的案子，是你们办的吧？”

“……是又怎么样？”反正这个男人什么都能查出来，在他面前也没啥好隐瞒，水无月澪点了点头。

“总帅锒铛入狱，集团瞬间被收购，你不觉得这些都太快了？”

 

“虽说伊集院彰膝下无子，但董事会里也有其他亲眷，眼下伊集院制药发展势头正好，如此轻易就将公司拱手让人，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了。”

 

瞬间，早上Boss那番话撞入脑海，水无月澪禁不住倒吸一口气：“你知道些什么……？”

“那个公司是个空头企业，这点我想你早就瞒着自家boss查到了吧？”眯起眼，鹤丸的金眸在黑暗中一样泛着精明的光，“但是你却无法证实这家企业挂在谁名下，对不对？”

水无月澪抿了抿嘴，她这些小心思果然瞒不过鹤丸。由于太郎查案的原则是点到为止，他总会阻止她更加深入事件，因而关于伊集院案的后续，她是瞒着自家boss悄悄进行的。

就当是赌一把吧。

她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直面对方：“……你该不会告诉我，空头企业挂在了失踪的藤田明美名下，而现在这家企业暗地里已经被烛台切光忠的会社收购了吧？”

“Bingo~”小声吹了声口哨，鹤丸国永的表情逐渐变成苦笑，“你这个人真没意思，就不能表现得惊讶点？”

“………………………………”对不起，别看我好像面无表情，内心早就山崩地裂了好么？

如果鹤丸不是在开愚人节玩笑，她之前那些猜想就在此刻全部得到了证实。

我的老天爷，真是要吓死个人。水无月澪忧伤地抱住脑袋——

 

青年才俊烛台切光忠，貌似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