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与索引：戳我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四）

 

你当我是至亲好友，我却对你“别有用心”。

昔日曾与损友开玩笑时提过的两句话如尖刀利刃扎入心口，纵然是水无月澪这样厚脸皮的人，也着实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她艰难地抬眼看着面前满脸兴奋的森柚月，觉得笑容都快挂不住。然而，对方全然不了解这头的复杂思绪，径自眨巴着清澈的双眼，眼底全是说不尽的亲昵。

哦，老天爷，原谅我，都是内衣贼人的错！

水无月澪伸手捏了捏眉心，正当她思度着要不要稍微透露点相关信息给这位被人卖了还乐不可支地帮人数钱的“友人”时，森柚月忽然上前握住她的手。大幅度的动作连带着前胸轻微晃动了两下，那令人钦羡的绝妙弹力与完美胸型，一瞬间就动摇了水无月澪的道德标杆。

“小澪啊，你如果一个人住害怕的话，我以后可以常来陪你的！”森柚月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帮你拜托和泉守前辈！”

“……”拜托他什么？不是，在那之前，为什么是和泉守兼定？

“啊，不过最近可能不行。”似是想起了什么，森柚月颇为苦恼地蹙眉，“前辈这两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早出晚归，连午休时间说的梦话都是什么‘飞机场’‘平底锅’……也不知道他在查什么？”

“……哈哈，是呢，大概是走私金属案吧？不愧是一课的金牌巡查长哦？”拼命抑制住颤抖的嘴角，水无月澪悄悄地在身后捏起拳头，好不容易才唤起的可怜的良知，就这样被森柚月的无心之语给击得粉碎。

抱歉啊森刑事，要怪只能怪你……有一个绝世好胸？

 

◇◇◇

 

连续两天的蹲点都没有像样的收获，和泉守兼定的焦躁指数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节节攀升。回想起昨夜的经历，只能用不堪回首四个字来形容。

昨天其实差一点就能把贼人当场擒获，只不过当时忽然吹来一股妖风，将不知从哪家飞出来的内衣带了下来，就这么直接贴在了他脸上。

没好气地扯下那块布料，和泉守兼定刚要迈步冲出埋伏圈，身后便响起了拉门的声音。他错愕地回头，身材彪悍的中年妇女手执笤帚叉腰站在那里，视线紧锁他手心里的什物。

“呃，这个是……”

“流氓！！！！！！！！！！！！！！！！！！”

身为保家卫国平天下……不是，是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不受侵害的警察，和泉守兼定自然不会对合法公民动粗。于是，英姿飒爽的巡查长大人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打了几笤帚。

看他抓着内衣不放，还摸摸索索地在上衣口袋里找寻什么，大妈更是来气，又打了一笤帚下去：“臭流氓，你还上瘾了啊？！”

“不是，我是警……”

“你以为掏个伪造的警官证我就信了？小流氓！”

好吧，既定思维不可逆。堂堂和泉守兼定巡查长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悲壮理念，被自己一手保护的公民追打了两条街。

贼人？呵呵，那么大动静，再不跑就真是傻缺了。

 

“果然便衣埋伏是个错误……”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和泉守兼定觉得最近自己真是百年难遇的厄运缠身。

再这样插科打诨下去，岂不是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侦探占了便宜？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水无月澪得逞时的笑容，和泉守兼定真想一头撞死。

一年份的猪扒饭姑且不论，这种贻笑大方的案子若是被抢了先，还不知要被她嗤笑到什么时候。

只有这点，他绝对不能允许！

决心已定，只待行动。

重振旗鼓的和泉守兼定小声地给自己鼓着劲，肚子却在这时很不给面子地叫了起来。

抬手看表，正是饭点。他按住哀嚎不止的胃部，四下扫视了一番，发现不远处有个便利店。

磨刀不误砍柴工，填饱肚子好做事。

只是……这个调调怎么这么像某人啊？

 

◇◇◇

 

“小澪，我东西买回来了哦！”森柚月自豪地扬了扬手中的塑胶袋，活像个完美完成跑腿任务的孩子。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跑一……”水无月澪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讶异地盯着地上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几个袋子，“呃，我好像只是要了个咖啡……？”

“今晚可是女子会，怎么可以只喝咖啡呢？！”

“哈………………？”

这下轮到水无月澪瞠目结舌了。如果她的记忆没错，自己压根就没提过今天是什么“女子会”。

然而，完全进入合宿模式的森柚月行动力堪称一绝。她把采购来的“战利品”堆到客厅的桌上，手忙脚乱地分门别类起来。

看来“女子会”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水无月澪也丧失了阻止的气力。反正，对方最想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她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就当是变相“投桃报李”吧……？

 

由于独居时间长，自己又是个吃货，水无月澪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马虎。

看她手腕娴熟地在厨房里摆弄着各类食材，森柚月咽了口口水，禁不住感叹道：“小澪，你简直跟专业厨师一样……”

“……不能亏待了自己嘛。”被人这样率直地夸奖，水无月澪心情甚好地颠了下平底锅，食物的香气顿时散发出来，“都是些简单的料理，你肯定也能做。”

“哇，感觉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妻子……”

“哈……？！”

明明是由衷的感叹，却吓得水无月澪差点扔掉了锅子。

拜托，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像在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进行新娘修行了啊？要是会做饭就能成为好妻子，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的婚姻了好么？

苦笑着进行最后的调味，水无月澪在心底深沉地叹了口气——果然她遇到的警察都是率直的人，说话从不转弯。

怎么办呢？这次，良心好像真的受到了谴责。

 

毋庸置疑，水无月澪料理的技能点是加满了。

本还介怀这个月体重略有增幅的森柚月，在吃了第一口后便没有停下，愣是把餐盘都清了个干净。

“多谢款待，那、那洗碗就交给我吧！”高高地举起手，森柚月毛遂自荐，“我以前就特别向往这种分工合作！”

水无月澪瞄了一眼挂钟，正好是该回收监控录像的时间。

真是天助我也。

“那就麻烦你了，我去便利店买点甜点。”极“真诚”地道着谢，水无月澪揣着一身行头出了门。

 

夕阳西下，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完全入夜。

水无月澪警惕地扯着包带，闪身进入街边一个甚不起眼的小店面。

这家小店是她勘察地形时意外发现的僻静之地，如今家里多了个森柚月，她不好明目张胆地分析资料，好在有这第二选择。

趁将监控内容拷入笔记本的空档，水无月澪再次登陆了那个神秘的拍卖网站。昨天刚更新的两件内衣已经被人下单，数额都不小，但HITOMI的内衣依旧不见踪迹。

“没有道理啊……”平凡女性的内衣都卖了那个价，一个当红偶像的贴身内衣只会更价值不菲，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你倒是早点拿出来啊，不然我怎么交差？

说白了，要不是因为这小贼只偷人家穿过的内衣，我用得着把自己压箱底的陈芝麻烂谷子搬出来吗？

正巧这时数据传输完毕，水无月澪马上敲击起了键盘，液晶屏上瞬间闪现诸多画面。她快速地浏览着，视线随窗口开闭移动：“不是这个，这个也不对……还有这个……恩？”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

水无月澪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不知该作何表情。

画面中，长发男子手执浅色不明物体，似是在闪避什么，模样极其狼狈。而距他不到三米的地方，身形健硕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眼看就要一笤帚劈过去。

“喂喂喂，金牌巡查长大人，你这也太惨了吧？”就算画面不甚清晰，水无月澪还是笃定地确认了男子的身份——这身形，不是和泉守兼定还能是谁？

她支着脑袋盯了画面许久，终究很无良地截了个图。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用呢？

不过，监控资料还给水无月澪提供了点线索。虽然和泉守兼定的乱入让她喷笑了一阵，但画面边角上的可疑人影也没有逃过她的眼。

很明显，和泉守兼定昨夜是便衣潜伏，而他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出头，只能说明内衣贼已然现身。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那位大妈打岔，和泉守兼定很可能昨晚就把贼人擒住了？！

想到这里，水无月澪竖起了大拇指——阿姨，一年份的猪扒饭，也有你的一半！

将所有拍摄到可疑人物的影像集中，水无月澪快速地勾勒出路线图。贼人的行动路线杂乱无章，如果不是刻意混淆视听，这人好像根本没有制定过严密的计划。每次得手后也只是慌不择路地挑选就近路线逃脱，一点都不淡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一个人的作案吗？

水无月澪眯起眼盯住没有丝毫动作的拍卖网页，与最初设想完全相反的思路逐渐成型。她将双手放在键盘上，闭目沉思了半刻，终于下定决心——

反正已经到了期限，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

 

“唔，小澪好慢啊……”

两人份的餐具本就不多，森柚月很快就清洗完毕了。她回到客厅，最初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后来实在吃不消，干脆靠上了一旁的软垫。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带着私心来这里的？

将挎包拉到身边，森柚月抽出小本子。上次“汉堡肉之约”时，水无月澪告知的那些信息被她满满当当地写了好几页。这几天反复研究后，她还径自加了不少备注，如今那几页纸早就密密麻麻，只怕非本人便无法看懂。

“人家这么信任我，搬新家害怕都会想到求助于我，而我在这种时候都想着要问她太郎先生的消息……”一想到这些小心思，森柚月忽觉无地自容。她万分纠结地抱住脑袋，仿佛站上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咔嚓——

钥匙开门的清脆声响来得突然，森柚月猛地从沙发里窜起，笔直地立在客厅中间。

水无月澪拎着几盒冰淇淋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森柚月直挺挺地杵在那里，模样好不吓人。

两人对视半晌，水无月澪才缓过神来，从袋中摸出一盒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呃……一起吃吧？”

 

都说甜点是放在第二个胃，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一个是抹茶，一个是草莓，两个女孩盘坐在沙发中惬意地品尝着冰淇淋的美味，仿佛几刻钟前吃下的晚饭早就不复存在。

“小澪果然对吃的很在行，我都不知道这种冰淇淋这么好吃！”满足地舔着嘴角，森柚月开始在外包装上找品牌名。

见状，水无月澪把一旁的小票递了过去：“喏，上面有写。”

看森柚月一脸认真地审视着小票，水无月澪略微有些心虚。因为，就在15分钟前，她又很不道德地卖了人家的好前辈一次。

 

这个案子之所以一直悬而不决，很大程度上源于大家默认了作案的是同一个人。起初，水无月澪本人也这样认为，但看了昨夜的监控资料，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感觉——这或许并不是单人所为，背后极可能有个犯罪集团。

于是，她调取了出售内衣的卖家信息，分析对方的IP地址。登陆地点都在本丸市，区域却微妙的不同。先前的假设基本得到应证，不难推测出这个出售账号也是多人共同使用。既然如此，稍微出点意料之外的事也不奇怪吧？

比如说……莫名其妙多出一条出售记录什么的。

水无月澪大着胆子黑了人家的帐户，放出根本不存在的内衣情报。又建立了个虚拟账号，准备用于拍付定金。她盯着ID名称输入框好久，终究还是窃笑着将“kanesada”打了进去，并迅速完成了付款。

反正她都自称过“和泉守小姐”了，再多个“兼定”的网名也不会怎么样吧？

“和泉守刑事，你要知道，女人的内衣可是男人的浪漫！”

双手合十朝显示着“购入成功”字样的电脑屏幕拜了拜，水无月澪终于产生了些许安心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无法提供货物的小贼，今晚我会准备“好东西”等你哟~

 

“……澪，小澪？！你发什么呆呢？”

“诶？”

不好，一不小心就陷入回忆模式了！见森柚月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水无月澪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女子会”要开始了。

将床头的抱枕抓到身前，水无月澪咧嘴笑道：“要夜聊我奉陪啊，像修学旅行似的。”

“真的吗？！”森柚月闪亮着双眼坐直身子，水无月澪觉得自己仿佛能从对方身上看到兴奋竖起的兽耳与左右摇摆的尾巴。

“不过，我记得以前旅行的时候我们都是钻被窝聊天的……”看似为难地瞄了眼钟，水无月澪若有似无地引导着，“现在洗澡爬床会不会早了点？”

“没事，咱们可以聊一会儿再去洗澡！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小澪说呢！”全然没有接收到水无月澪发出的电波，森柚月自顾自兴奋着。

“呃，这、这样吗……？”

不好意思啊，我其实急需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不然我要怎么偷……不是，要怎么借用你的内衣？！

“反正我们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吃了再洗也不迟啊！”说着，森柚月就把一大堆零食和饮料搬了进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千万别和我客气！”

恩，还有模有样地招呼起来了。

水无月澪沉默地打开一罐饮料喝了一口，酒精的味道泛了上来。她转身瞧了瞧地上的塑胶袋，也不知是对方慌乱中错拿了还是另有目的，袋中居然有一大半都是酒精饮料。

酒精饮料，酒精，喝酒，醉酒……

嘶——办法不是还有吗？

灌酒虽不是她的作风，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为了一年份的猪扒饭，只能拼了！

在内心给人家道了好几次歉，水无月澪故意抽了一罐酒精度较高的递了过去：“那……我们就喝起来？”

“恩！”森柚月笑着打开罐子，喝了一大口。

 

森柚月喝得异常爽快，事情似乎顺利地朝着预定方向发展。

不过，有一点水无月澪的确没有料到。

准确地说，如果知道森柚月的酒量和酒品，她是断然不会想到灌酒这种蠢办法的。

“小澪！”

“是？！”

区区三罐酒精饮料下肚，森柚月就开始饶舌了。她吊着嗓子叫了水无月澪一声，随即用空闲的手抓住对方的肩膀：“嘻嘻嘻，你今天必须告诉我……”

“……什么事？”感觉肩膀快要被人抓脱臼，水无月澪尴尬地寻找脱身方法。森柚月的力气是这么大的吗？我能不能活过今晚啊？！现在报警来不来得及？

“女孩子夜聊，不就那么几个话题吗……嘻嘻嘻。”心情甚好地凑了过来，森柚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恋·爱·史·呀~”

“………………………………”呃，我们两个已经熟到可以聊这个的地步了吗？

“小澪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多人追！不像我……脑子不好使，总是一个人……嗝，一头热……”似是说到心中的郁闷，森柚月的音调低了一些。水无月澪刚想条件反射地说点什么安慰，对方却毫无预警地振作了起来，还夸张地扬起手中的易拉罐，“不过不要紧！我现在有太……？！”

哗啦。

与昂扬音调一同到来的是扑面而来的饮料。

水无月澪望着眼前那个被自己泼了一脸水还泛着谜之红晕的女孩，禁不住长叹出声——

 

姑且算是有了吧，让人洗澡的借口。

这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