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提要：戳我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二）

 

“哈……我就知道会这样。”

水无月澪满脸黑线地从礼服背面蝴蝶结下方取出一个黑色小粒，毫不犹豫地把它扔到了茶杯里，还恶狠狠地往里头倒了满当当一杯热水。

看到水面蒸汽扶摇直上，水无月澪才草草地收拾起脱在床上的礼服，换上套头运动衫。要是再在那个人面前犯踩到裙边这种低级错误的话，她真的会一头撞死。

不过——

“……那个是进口的吧，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好，居然不防水。”嫌弃地瞪了一眼沉在杯底的黑色颗粒，女孩盛大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发信器兼窃听装置，不管是制作还是拆装，可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就是嘛，烛台切光忠怎么可能毫无目的地随便抱人？”水无月澪摇了摇头。

作为被拥抱的本人来说，虽然不想做太过自虐的陈词，可她与环绕在烛台切光忠身边的那些美人们相比实在相距太多了。不管是容貌、身材还是家室……凡是能用肉眼看到的部分，她不可能占到任何优势。

综上所述，对于这么一个拥抱了也完全没有好处只会徒增恐慌的对象，烛台切光忠绝对不会出于无聊的社交礼仪而采取行动。

“唔，这么一想，我作为女人好像真的完了……”越想越颓唐，水无月澪只能按住发疼的太阳穴——才刚上船就被人塞了这么个玩意儿，还不知道未来几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过，本丸市有志青年到底想干什么？这种非常规渠道能够购买的东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不就证明自己是‘黑’了嘛。”对方完全不屑捏造“此地无银三百两”错觉的行为太过简单粗暴，反倒是让水无月澪犯起了嘀咕。

这简直就是等于在对她说，我就是很可疑，你快来抓我？还是说，他有绝对的信心，认为即便她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也没人会相信？

越想越觉得不得其法，女孩干脆抄起枕头砸起了脑袋。

“小、小澪？你在干嘛？！快停手！”

听到房内不稳声响的森柚月刚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便目睹了水无月澪的“自虐”现场。

见状，小女警赶忙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枕头：“遇到什么事你跟我说呀，这样、这样伤害自己是不对的！”

“………………哈？”伤害自己？用枕头？你确定？

一边是繁杂紊乱的思绪，一边是絮絮叨叨的“友人”，在这两者的绝赞夹击下，水无月澪忧伤地抱住脑袋。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十分钟前。

感到对方的手滑至自己的后腰，水无月澪冷不丁倒吸一口气。她用手撑着男子宽厚的胸膛，使劲推了两下，无奈钳制的态势完全没有变化。

“烛台切先生，这个玩笑真的过火了。”女孩皱起眉，一副恨不得当场咬人家一口的愤恨表情，“您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散布出去吗？现在这艘船上应该有的是媒体从业人员。”

“是呢，不过真这样做的话，你应该也会被拍进去吧？”青年惬意地勾起嘴角，“接受采访的时候我该怎么说好呢？是合作企业的千金小姐，久别重逢的恋人，还是……苦苦追求却没能成功的高岭之花？”

这个人一定是撞坏脑子了！好恐怖啊！！！！

连香都不用点，水无月澪便在心底确定了这个事实。早知道落单之后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还不如在配餐间看和泉守兼定吹胡子瞪眼睛来得安全。

要是那家伙在的话，肯定会……

“——！”

一瞬间，和泉守兼定的面容闪过脑际，让水无月澪的心跳漏了一拍。

曾经的她遇到问题的时候，总是会想如何一个人解决。为什么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却忽然想起了那个万年死对头？

这个问题如同繁殖迅速的病菌，一下子就冲散了原先构想的诸多脱身方案，让她活跃的大脑久违地呈现空白状态，直到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切近处响起：

“……在想什么呢？”

水无月澪惊惶地抬头，她看进青年深邃的眼底，却发现金眸中映着的自己显得异常狼狈。

刚才想到哪里了？该怎么办？纷至沓来的问题全数找不到答案，水无月澪第一次有种万事休矣的绝望感。

就在这时——

“诶诶诶诶！！！！！！小澪你、你……你和烛台切先生是这、这、这种关系吗？！”

“——？！”

毫无紧张感可言的问句突兀杀到，水无月澪却颇有感激涕零之感。

她越过青年的肩头，看见森柚月瞠目结舌地捧住脸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后还有一个清瘦的高个男人，菖蒲色的头发很是显眼，不是明石国行还能是谁？

趁怀抱自己的男人稍有分心，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些，水无月澪赶忙挣扎了两下，脱身之后忙不迭地奔向森柚月的方向。

生怕人家先下手为强，她还夸张地吊起嗓子喊了一句：“哎呀，烛台切先生的魅力实在太大，我这种没免疫力的人看到就晕了，柚月你快来扶我！！！！”

从里到外都透着“假惺惺”三个字的演技着实让人无语，然而还是骗到了森柚月。她颇有同感地点着头，将水无月澪搀住：“我懂我懂，小澪，那就是传说中的帅哥光环啊……”

水无月澪欲哭无泪地抓住森柚月的胳膊，尽管觉得背后的视线让人发毛，她还是自欺欺人地相信着——

只要结局完好，过程都是浮云。

 

◇◇◇

于是，太郎太刀再次见到自己的部下，已经是邮轮离岸之后的事了。

他没想到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部下在船上侦查了这么久居然还空手而归，更没想到回归之时她还把森柚月也一起带来了。

“水无月君。”青年严肃的神情逐渐化作不解，他放下手中的资料走了过来，“……森刑事怎么会在这里？”

“呃，保、保镖？”先前烛台切光忠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水无月澪不免感到切身的危机，因而“得救”之后也没能放心，还是拉着森柚月。

至于牵连的本尊，森柚月倒显得很得意——反正这样一来能名正言顺地呆在太郎身边，她还求之不得呢。

“是的，太郎先生！”小女警煞有介事地举起手，“小澪刚在甲板上差点贫血晕倒，被烛台切先生救了，我怕她再出什么事，就跟来了！”

才听了前半句就能猜到是说谎，太郎太刀毫不客气地投出锐利目光：“贫血……是吗？”

“……………………………………是、是的。”水无月澪下意识地躲到了森柚月身后。

部下的古灵精怪太郎太刀早已心知肚明，可此时的水无月澪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是真的在害怕什么。再加上刚才森柚月提到“烛台切光忠”，这个所谓的贫血事件估计也没那么单纯。

青年垂眸思索了几秒，继而很“大度”地开了特赦令：“既然如此，晚餐前就休息吧，我先送森刑事回房间。”

“诶？”

“诶——？！！！！！！！！！！！！”

一长一短的两声惊叹在房内回荡，水无月澪和森柚月面面相觑，谁都猜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

确认水无月澪乖乖地钻入被窝躺平，太郎太刀轻声关起房门，转向等候在一旁的森柚月：“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没事，我完全不介意的。”女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澪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今天刚看到她的时候，脸色都是苍白的。”

“……总之，我先送你回房。”似是不想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太郎指了指出口方向，“不知森刑事住哪层？”

“9、9层……”

“那么，这边比较近。”熟练地寻径完毕，太郎笃定地迈出步子，“那边几乎都是顶级套房，除了最高层的总统套间，这一层的设备在整艘船里也算得上上乘之物……”

“诶？啊，是、是这样没错……”森柚月提着裙子快步跟上，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扯起这些有的没的。毕竟招待券是烛台切光忠亲自颁发的，分到的房间肯定不会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不解地盯着太郎的表情，发现原本就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却好像有些懊恼与尴尬。

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森柚月跟踪人家这么久，早就培养了能够敏锐发现对方表情细微差别的能力。

她欣喜地握起拳头——这是不是证明太郎先生正在努力找话题？为了跟她多聊一会儿？

多么来之不易又让人惊喜的一大步啊！

如果人的心境可以具象化的话，森柚月此时的背景一定是一大片绚烂烟花。

 

带着飘飘然的心情，黑发女孩跟随太郎一同走入电梯。

邮轮的内部设施有一部分仿造了古典风格，这架电梯便是其中的代表作。古铜色的金属拉门与箱体颇有些怀旧之意，精致的雕花与怡人的熏香更让这狭小的空间多了些魅惑的味道。

青年静静凝视着显示屏中跳动的数字，再度开口：“我记得，赠予的招待券……是套票吧？”

“啊，是的！”森柚月笑容满面地回答，“不光是住宿，据说在船上的一切开销都可以由长船集团负责，不愧是有钱财团的主帅，出手真是阔绰。啊，还有……”

小女警乘兴喋喋不休，却不想身侧的青年忽然压低了声线：“……也就是说，森刑事这次是准备与明石刑事同住一间吗？”

“——？！”森柚月禁不住张大双眼。

是啊，之前只顾着思考怎么混到船上帮太郎的忙，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女孩铁青着脸色，不敢抬头看，生怕会看到太郎鄙视的神情。

不过……等等？为什么他会开始在意这一点？

一边告知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一边又抑制不住蓬勃爆发的妄想，森柚月紧紧地捏住裙角，觉得双颊开始发烧——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在意她与其他男人的关系了？

怎么办？虽然很不谨慎，但是……

好像有点……高兴？

 

与此同时。

深知贫血这种蹩脚的理由骗骗森柚月还可以，要瞒过自家Boss是绝对不可能，水无月澪窝在被窝里绵长叹息。

等人家把美人安全送到，肯定就要折回来对她兴师问罪了。

想到这里，女孩烦闷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话，的确不好交差啊。”寻思着至少带回一两点重要线索“将功折罪”，落跑小侦探终究还是一脸凝重地溜出了房间。

之前探索的进程被烛台切乱入，完全打乱了步调。好在现在邮轮已经离岸，天色也略微黯淡了，干脆把之前在意的几个点都摸一遍，指不定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水无月澪缩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转角，打开了便携式热感应测量仪。

“唔……现在大部分人果然都在自己房间里。”换句话说，船舱是人群密集处，如果想要调查可疑的房间，得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女孩皱着眉头收起装备走入过道，正巧一名服务生模样的女性推着干净的床单迎面走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水无月澪惊喜地拍了拍手，噙着灿烂的笑容就迎了上去：

“前辈，我又忘了咱们的换衣室在哪儿了。诶嘿~~~~❤”

 

◇◇◇

“这一定不是烛台切自己的船，员工也太大意了吧？”絮絮叨叨地吐着槽，水无月澪换上了服务员的衣服。

就在刚才，她从过路的服务生口中问出了换衣室的位置，毫不费力地破了密码锁，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拿了人家的备用制服。

整个过程太过顺利，以至于让她感到几分不安。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回头路，只能赶鸭子上架，老老实实地勘察。

 

整个邮轮有11层，最高层是总统套房，不用多想也知道那肯定是烛台切光忠的地盘。从最高层数下来的三层也是顶级套房，里面住的人身份想必十分了得。再下来便是豪华客房，虽不及上面4层奢华，也极尽舒适之能事，设施一应俱全。

其实就算是最差的房间，也比其他船要豪华得多，肯定不至于因为住宿的舒适程度得罪什么人。

水无月澪的效率是恐怖的。

边在脑内高速记录着每个房间房客的身份姓名，边将便携式盗听器悄悄地藏在重点监视区域，不过一个小时，她便几乎转完了所有豪华客房所在的楼层。

“还剩那四层啊……”

站在楼梯口，水无月澪抬头看了看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只觉得一切都闪亮得很不真实。这艘船上有那么多重要人物，真的会有人偏偏选中一个魔术师下手吗？

“承蒙您的夸奖，我们必将再接再厉。”

“哈哈哈哈，烛台切君，我就喜欢你这种谦逊的态度。”

一串对话不期然从水无月澪的头顶落下，她抬头望去，发现旋转楼梯的上方，两个身影正缓缓向下移动。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水无月澪仓皇地左顾右盼，竟悲凉地发现这个楼梯口没啥可以藏人的地方！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在这种地方和人家打照面怎么可以？她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呢！一看就很可疑啊！！！！！

怎么办，地板下面会不会有地下通道？楼梯上是不是有按钮可以通往异世界？还是说这边哪里有机关可以让她一瞬间逃到甲板？！

如果有个地缝，水无月澪确信自己肯定会乐不可支地钻进去。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水无月澪感到双手都冰得没有知觉，她愣愣地站在楼梯口，感到绝望扑面而来。

 

猛然间，一双大手从后方袭来。

宽阔的手掌捂住她的口鼻，任凭她惊恐地挣扎，也只能发出不明晰的“呃”和“呜”等单个字眼。

那人的力道比她大很多，女孩就这样被人拖拽着扯入漆黑的房内！

她的后背紧靠在对方身上，双手被人轻松压制在身前。属于他人的温热透过衣料传递而来，每一秒都让她的紧张指数飙升。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频率居高不下，水无月澪久违地感到呼吸困难。

不行，坐以待毙不符合她的个性，如果横竖都是死，不如最后搏一搏。

“不想被发现就别动！”

就在她抬腿准备狠狠地朝身后蹬去时，熟悉的声线自背后响起。

水无月澪僵直在原地，一对大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彼时层层逼近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人有序的交谈也最终归入宁静。

确定自己没被暴露，水无月澪终于放松了神经，一时间只觉得脚软，整个人都靠到了身后人的身上：“……吓、吓死我了……”

“你还知道害怕……”略带戏谑的语气掺杂在简短的问句中，身后之人似乎笑出了声，“那你知不知道，私自‘借用’他人制服也是违法行为？”

还不是为了查案，你懂个屁啊！

强忍着内心的咆哮，水无月澪扬起头，毫不犹豫地撞上对方的肩膀。趁人家吃痛地吸气时，她几下挣脱出来，立马就丢过去一个犀利的眼刀：

 

“和泉守兼定，我谢谢你提醒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