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言索引：戳我

恩恩，觉醒的一章（//▽//）

所以连插图数量都一起觉醒了……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六）

 

“烛台切光忠……”

和泉守兼定低声道出对方姓名，下意识地将森柚月护在了身后。

没错，来人正是这次庆典的主办者，方才在对话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烛台切光忠。

见对面一副迎战态势，烛台切光忠有些无奈地垂眉：“果然忽然搭话不太合乎礼数吧？实在抱歉。”

言罢，还朝躲在和泉守兼定身后的森柚月报以歉意的笑容。

森柚月此时觉得异常尴尬：一方面是由于自己昨晚冲动的回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太像她在四处打小报告。烛台切光忠与她无冤无仇，她却当着人家面说坏话，着实有些欠考虑。

看他那个表情，绝对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过，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烛台切光忠并没有隐瞒自己知晓对话内容的意思。

他斟酌了一番词句，万分诚恳地开口：“你们要怀疑也无可厚非，毕竟水无月小姐对我戒心很重是事实。因为……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和她的‘老朋友’关系的确更像是我的一厢情愿，让你们见笑了。”

一席话震慑了两人，和泉守兼定与森柚月几乎要瞠目——这又是什么戏码？

“真正有频繁交流的，是与她的父亲，水无月恭平教授。”青年的表情温柔和煦，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他将视线投向远方，半晌才接续话语，“不知她有没有与你们说过，恭平教授与薰夫人忙于研究一直都在国外，他们两人又都是药剂学领域百年一见的人才，现在终日都分身乏术。夫妇二人本想让她也留在那边加入研究组，但你们也知道她那个性格，根本不能乖乖地呆在实验室……”

和泉守兼定眼看着烛台切光忠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他并不知晓的往事，不知为何就感到有些懊恼。

原来她的父母是活跃在国外药剂学领域的知名学者，难怪那家伙空有一个转得飞快的脑瓜，知道的东西也多偏门别类。这么说来，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借宿于事务所阁楼，果然是过惯了独居生活的缘故？

这些事……完全没有听她提过。

回想一下，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好像除了吵吵吵，就是吃吃吃？

也是，他对她来说大概就约等于一年份的猪扒饭，哪会有人对饭票说自家身世的？为了这点破事感到沮丧也毫无意义。

尽管毫无意义，却还是让人……

焦躁难耐。

“森小姐，昨晚问了些试探性的问题，是我太急于求成了，我向你道歉。”烛台切光忠对森柚月微微点头，“只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不能向水无月教授报告她的近况了，还望你多包涵。”

“诶？啊……我、我不介意的……”森柚月没想到话头忽然回到了自己这儿，赶忙摆手否认，“我才是，非常抱歉，说了失礼的话。”

“哪里，我还希望两位替我保密。”青年困扰地笑着，海风扬起他纤长的刘海，漆黑的眼罩若隐若现，“我姑且也算是一个财团的主帅，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这些事，我的面子可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您、您请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是吧前辈？”本就觉得自己有错在先，森柚月赶忙用肘部撞击身旁的青年，以寻求赞同。

然而，和泉守兼定却不似森柚月那般爽快应声。

他抬眼看着眼前那个堪称完美的青年，感觉心中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对方的说辞是完美的，逻辑也好像都说得通……但他总觉得这里面少了什么，以至于让他觉得那么没有可信度。

不过，眼下和泉守兼定也不能准确说出违和感的来源，只能不甘地偏开眼，小幅度点头。

“非常感谢。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金眸青年柔和了表情，眼底居然闪出几丝近乎宠溺的色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二位也别对澪提起这件事，她特别反感我多管闲事。”

水无月小姐，澪。

仅是一个称呼的转变，便足以让和泉守兼定的神经全数绷紧。

因为，他现在凭直觉就能感觉到——

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在挑衅！

 

◇◇◇

昨夜回到房间后，太郎太刀完全没了睡意，便干脆制定了一晚上的侦查计划。

直到天边朝阳照进房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一夜未眠，疲乏感在这一瞬间全数袭来，青年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手间胡乱地洗了把脸。

就在这时，他的领带夹发出了细小的声响。

“水无月君？”青年关上洗手间的门，将领带夹取下贴在耳畔，“有情况吗？”

“Boss，这艘船真的很奇怪……”水无月澪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在说话，“暗藏的机关太多了，根本不像是游览用的交通工具。”

“你人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现在不行，还没到监视器切换的时间，等我出来立刻就来找您，麻烦给我个房间号。”

深知部下又擅作主张地只身犯险，太郎太刀皱起了眉：“我记得昨晚才提醒过你按兵不动的？”

“可您也叫我要保护鸣狐先生的安全啊……”意料之中，水无月澪振振有词地回了一句。

反正自从她来到事务所，真正听命于他的时间少之又少，事到如今也习惯了。于是，青年只能用手指抵着快要聚成小疙瘩的眉心，放弃般地开口：“……我会回我们的房间等你。”

言尽于此，对方很快地掐断了联络。

青年仰头看着略低的天花板，禁不住喃喃出声——

“希望那孩子别出事才好……”

 

与此同时，邮轮剧场内。

水无月澪将联络用的发信器收好，便缩在墙角观看起了之前收录在红外线摄影仪中的可疑点。

正如她和太郎报告的一样，这艘船真的非常可疑。首先就是这个严密到逆天的安保系统。

据狮子王说，这里的安保在整个本丸市来说都是数一数二，如果真的要在这艘船上监视什么人，除非那个人变成小飞虫，不然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但这种程度的安保，对于一个商业派对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即便不算本丸警视厅的警力，光是她翻出来的这些机关也足够折腾入侵者了。烛台切光忠就算真的有钱没处花，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其次，参加派对的人物身份太过杂乱，可以说黑白两道的能人都聚集起来了。在这庞大的宾客库中，政界、商界的泰斗比比皆是，这些人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接触无可避免，可这么大张旗鼓地聚集，也不怕被警察注意吗？

“……莫非那家伙奉命监视的，就是这件事？”一时间，和泉守兼定的面容在水无月澪脑际闪过，她定神想了想，觉得这个思路有些靠谱。

再次就是这个舞台了。

乍眼看去没什么稀奇的，但水无月澪却发现，舞台下方管道竟然可以直接连接船外，换句话说，如果不考虑溺亡的情况，从这个舞台可以直接逃到外面，而这也是逃脱成本最低，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一种方法。

只是……这是为谁定制的逃生之路？

女孩坐在舞台一角冥思苦想着，忽然听到大门附近有了声响。她赶忙抱起自己的一身行头，慌不择路地窜到了舞台旁的道具堆里。

明明距离开演还有好长时间，她原以为这种时候肯定不会有人像她这么别有用心地来这里侦查，真是吓死宝宝了。

几秒后，大门密码锁开启的信号音响起，水无月澪下意识地抱紧身前的东西，努力将身子挤进背景板后的缝隙。

 “卧槽，什么鬼地方，这么大？！”

“闭嘴，上头交代的事，哪来这么多抱怨？”

“是是是，就你忠心耿耿……”

“……”

伴随着大门开启的声响，一串对话接踵而至。水无月澪努力辨识着声线，确定这两人都不是自己接触过的。而且，从对话内容看，他们应该是什么组织下端的小打手，一个性格火爆，一个悉听尊便。

不过，这下有点麻烦了。

距离下一次监控记录卡调换的时间还剩不到20分钟，如果这两人一直呆在这，她该怎么出去？要知道，错过了那个时间，她就必须再等一个2小时。

要趁乱逃出去吗？

水无月澪眼尖地发现对面墙角有一块玻璃，正巧来人打开了舞台上的灯光，就着光源反射角度，女孩垫着脚观测起剧场里的情况。

如她所料，来者是二人组。如果只有这两人的话，从剧场后方迂回溜走倒也可行。悬着的心稍稍落地，水无月澪装好自己的装备，将小包挎在背上，一边沿着墙壁小心地移动出挡板制造的阴影，一边屏息凝神地观测二人组的行动。

所幸这两个混混的智商并不高，纵然剧场里藏了个大活人，他俩愣是没反应过来。水无月澪快速窜到舞台下，立刻匍匐在地，利用层层叠叠的座椅形成的天然屏障，小心地向前爬行。

老天爷，虽说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落跑侦探，可体能方面真的不怎么样。先前为了在几秒钟内破密码进门她就狂奔了一阵，现在又是匍匐前行，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军事训练？

也许是脑袋里杂念太多，水无月澪爬到一半，背上的挎包无巧不巧地撞到了座椅的边角。金属碰撞声在剧场中回响，本在舞台上捣鼓的两人立刻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张口就是一吼：“谁在那里？”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水无月澪边沿着墙角猫腰后退，边看时间——还有5分钟。

明明出口就近在眼前，但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拍到，如果这艘船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监控被移交警视厅，她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可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她真的有本事和两个体力看起来都很旺盛的年轻小伙周旋五分钟之久吗？

就在她埋头苦想时，观众席一侧的灯光也全数亮起。水无月澪条件反射地欠身跪地藏匿身形，额角却已经沁出了汗珠。

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几乎能够到她的纤长人影……紧迫的气氛几乎让她窒息。

水无月澪攥紧包带，只听到有人在切近的地方喊了一声：“让我瞧瞧，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白闯老大的地盘？！”

 

◇◇◇

 

邮轮底层监控室。

青年摘下眼镜放在键盘边，伸手捏了捏眉心。他微眯着眼扫视四周，只觉得监视器的荧光刺得他两眼发酸。

从昨天晚餐时开始，他就一直泡在这个鬼地方。人家在晚宴大快朵颐享受美味，他只能吃别人送来的零星餐点……还都是冷的，这到底是什么待遇差别？

起身到墙角的桌上取过咖啡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青年又打着哈欠回到座位。他慢悠悠地喝着咖啡，空着的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画面也随着敲击的频率急速变换。

忽然，青年猛地停下了动作，画面就这样静止在了那里。

画面中，卷发女孩躲在长发青年的身后，另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两人对面，双方似乎在“和气融融”地交谈。

“喂喂喂，我可没听说有这一出……”

禁不住喃喃出声，青年抓起眼镜戴了起来。他仔细观察着画面，无奈监视器距离太远，光从双方的口型很难读出有用讯息。

“啧——”青年烦躁地咂舌，几乎挠乱了自己的头发，“……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找她麻烦的。”

 

◇◇◇

森柚月跟在两个青年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

最初，她单纯是觉得自己坑了朋友，想要找个人寻求帮助，谁知道烛台切光忠就莫名其妙地钻了出来，还莫名其妙地提出为了赔礼道歉，要带他们参观一下邮轮设施。

于是……就变成了这副景象。

能参观的地方昨天早就和明石一起逛过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参观的？森柚月苦闷地想着，又不敢出声打破眼前这尴尬的宁静，只能憋屈地攥紧裙摆。

三人随电梯一路直上，森柚月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发现它最终停在了最高层——11层的地方。

诶？

诶……？

诶诶诶诶诶诶诶？？？？？？？？？？

这、这、这这这这这不是烛台切光忠的专属楼层吗？就是那个号称拥有这艘船上最豪华最舒适居住条件的总统套房层？？？？？？？？

烛台切光忠先一步走出电梯，伸手挡住了感应装置的红外线，这才笑容可掬地对森柚月做出请的手势。

小女警哪里受得起这种礼遇，吓得差点腿软。她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脚刚落地，便被厚实的绒毯包裹。这触感，太赞了！

相较于森柚月的惴惴不安，和泉守兼定显得淡定多了。他伸手将挡在前方的小女警推了出去，自己也大步迈出电梯：“然后呢，把我们带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单纯想请友人喝杯茶，不可以吗？”一句话回得万分自然，除却“友人”这个词的真实性有待讨论外，整句话几乎无懈可击。

和泉守兼定明显地抽了一下嘴角，脑中顿时蹦出几个字——没安好心。

纵然如此，烛台切光忠却像是刻意忽略了这迸发而出的敌意一般，噙着亲切的笑容给两人讲解起了楼层房间的功用。森柚月听得云里雾里，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的有钱程度，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当然，楼层再豪华也不过是邮轮上的客房，烛台切光忠的讲解在十多分钟后便迎来了尾声。他将两人领到接客室时，茶几上早已备好了三人份的茶水与茶点。

“两位请随便坐。”谦逊有礼地为和泉守兼定与森柚月让了路，烛台切光忠不改春风和煦的作风。

森柚月四肢僵硬地就坐，她几乎不敢正眼去瞧对方，因为那个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了，以至于她都无法把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好青年与经济杂志上接受访谈的本丸市有志青年联系在一起。

以前她常听同事说起本丸市的“钻石王老五”名单，烛台切光忠便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个。不过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人太过完美，一般的女孩子肯定无法拿下。

因此，大家虽然依旧会如追星族一样热捧人家，却一个个都不敢真的有所作为，早就在心底掐断了念想。

“莫非，小澪可以成为那个例外？”禁不住将腹诽说出了口，森柚月赶忙捂住嘴。她仓皇地抬头，意外地发现烛台切光忠并不在视野范围，“……烛台切先生呢？”

“说是去拿点东西……”和泉守兼定讪讪地回了一句，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即便是森柚月也能感觉到，自从与烛台切光忠交谈后，和泉守兼定的心情就down到了谷底。虽然……理由她大致也能猜到几分。

“前辈，你好歹笑一下啊……”

“哈？为什么？”

“我们姑且算是被……呃，招待……的？总要给主人点面子吧？”

“……行，面子就由你负责给吧。”和泉守兼定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我天生就这张脸，不带笑模样。”

你就编吧！

森柚月强忍住内心的咆哮，她确定自己从未如此想把之前悄悄录的和泉守兼定笑声集现场播放过。

本来就是他们先在背后议论他人，现在人家非但既往不咎，还专门空出时间带他们四处转悠，怎么想都觉得理在那边。森柚月轻叹一声，小心地扯了扯和泉守兼定的衣袖：“不管怎样，前辈，我们不能对人家失礼。课长不是也叫我们要配合这里的安保工作吗？烛台切先生可是……”

“森柚月，我怎么记得是你先提醒我要提防着人家点的？”和泉守兼定瞪了她一眼，“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嘘！前辈你小声点！”眼看这个大嗓门又要习惯性地高声喊话，森柚月赶忙捂住和泉守兼定的嘴，“你知不知道，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乱吃飞醋！”

“——？！”

森柚月似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然而和泉守兼定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好像是最近他第二次被同一个人说“吃飞醋”，按照他的性格，本应据理力争，立马否认。

可为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呢？

吃飞醋？他吗？笑话！

简直……不可理喻？

青年张大双眼，湛蓝的瞳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明明理智笃定地告诉他，这个想法太荒唐，根本没有可信度。

可事实却是，他根本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看到她被人拥抱会莫名恼火，知道她以前的“轶事”会无端焦躁，得知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她，也会难以自制地想要辩驳……

如果这些天累积的负能量情绪都可以用“吃飞醋”来解释的话……

那个女孩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明白的瞬间，似乎……就回不了头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