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言索引：戳我

放飞自我放过头，产生了后遗症……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三）

 

“水无月小姐不见了？”烛台切光忠低声重复了一遍，面色随之凝重起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是确实的消息吗？”

听到这话，和泉守兼定感到脑袋有点疼。

眼前的男人话语真挚，神情也写满了担忧，若非完全不知情，便是演技的高手。当然，就鹤丸国永提供的情报来看，此人绝对属于后者。

早就料到事态会陷入胶着，和泉守兼定便与鹤丸国永分头行事，鹤丸负责通知太郎，和泉守兼定则来烛台切光忠这边探口风。

不过，说来也奇怪。

之前明明有那么多黑衣人阻挠他们的行动，眼下却找不到任何踪迹，想必是人家的头头下了禁令，让你追我赶的戏码一瞬就归为白纸。

“是的，我想既然你是主办方的负责人，还是应当知会一声。”长发青年抬眼，“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调看一下船内监控吗，烛台切光忠……先生？”

“……在此之前，和泉守刑事。”原本坐在桌后的青年起身，绕到了和泉守兼定面前，还朝他伸出了手。

“这是什么意思？”

烛台切光忠动了动手指：“……能请您先出示搜查令吗？”

“……”

“请别这样看着我。作为主办人，如果活动中出现需要调用监控录像的事件，势必对本集团的风评造成影响，我必须慎重才行。”见和泉守兼定没有回话，青年颇显遗憾地收回了手，“如果不能按正常程序办事，我也只能对您说声抱歉了。”

 

◇◇◇

 

与此同时，在偌大船舱的另一个地方，还有个与和泉守兼定一样想要抱头撞墙的人存在，那就是迷糊女警森柚月。

如果说第一次是无心之过还能原谅，第二次就着实说不过去了。在讨论保护亲友人身财产安全问题之前，她就又一次辜负了太郎的期望。

因此，小女警局促地坐在床畔，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不敢抬头看太郎太刀。

长发青年一言不发地端坐着，从刚才开始就连姿势都没换过，若不是看到他肩膀随呼吸轻微起伏，真要怀疑此时时间是否停滞。

房内的数字钟表发出规律的声响，越是僵持，森柚月的紧张指数就越是节节攀升。

眼看女孩快要硬成山头岩石，太郎终于开口：“森刑事，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过错，我也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作为在职刑警，居然让人从眼皮底下逃了，还是两次……

“想必水无月君有自己的坚持，应当也留了后路。”不知这句话能起到多少安慰效果，太郎又补充道，“她一直都这样，决定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做到底。”

“……………………”

该说不愧是合作许久的伙伴吗？虽说语气中难掩担忧，却也透出了极大的信任。

如果说自己很羡慕这样的关系，会不会显得很不谨慎？

森柚月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表明态度，但一看到太郎紧锁的眉头，那些愧疚感又席卷而来，最终还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及时”打破了房内的沉默。

森柚月如闻天籁之声般嗖地站起，几乎一阵小跑着去开了门：“请问……？！！！”

看清来人面容，门口的青年迅速转身：“啊，抱歉，我好像找错……”

就在对方欲拔腿而逃的时候，森柚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青年的胳膊。她紧紧钳制着对方，中气十足地朝房内喊：“太郎先生，你快来，他就是那个把我引开的服务员！！！！！！！！”

 

五分钟后。

“呃，真的……非常抱歉。”

“鹤丸先生，该道歉的是我，部下又给您添麻烦了。”太郎捏着已经发疼的眉心，只觉得想叹掉一百年份的气。

果然，事情就如他最初猜测的一样。

水无月澪虽然平时就古灵精怪，但在那种环境下，如果没有人从旁帮忙，她也断然不可能逃出去。而能够这么恰如其分地给她提供帮助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眼前的鹤丸国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不过，为什么您会在船上？”太郎虽理清了逻辑，却没能全数解决疑问。就算鹤丸国永的工作是情报屋，也不至于这么巧合地到这种地方搜集情报吧？

对此，鹤丸国永只能用一言难尽来解释。

“我出现的理由姑且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把那家伙救出来。”青年摸出手机，将水无月澪的邮件点开，“如果不是无计可施，她那么倔强的人也不可能发求救信息。”

森柚月盯着鹤丸的手机屏幕，只觉得背后冷汗直流。在她印象里，水无月澪一直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笑着解决，她真的不能想象这样一个人束手无策的样子。

然而，就这样看似“无所不能”的水无月澪，现在却切切实实地遇到麻烦了。作为朋友，她又能够帮上什么忙呢？

森柚月，冷静下来，回想一下以前在学校老师是怎么说的。

敌暗我明，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情报。想要情报，就需要侦查，而侦查的基本是问询，如果鹤丸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水无月澪所处的地方可谓是非常明确，只需要找个看似合理的借口闯一闯……

“鹤丸先生，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烛台切先生的话，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把小澪藏在太破旧的地方。”森柚月眨了眨眼，不太有自信地挤出一句，“……或许，我能去看看他的房间？”

这个建议让两位青年同时愣住，太郎先一步回神：“森刑事，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倒是说不上，只是我们这群人里……”小女警颇为自嘲地笑了笑，“既到过对方房间，又不太会被人家警戒的，只有我了吧？”

于是——

才刚把满脸不服的和泉守兼定“请”走，烛台切光忠又接到了新的通报。他听着部下的叙述，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让她进来吧。”如此说着，青年按掉了通话，起身整了整衬衫领子。

他穿过会客厅，正巧电梯到达的提示清脆响起，青年看着女孩从电梯口一路走到自己面前，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森小姐，你会突然造访，莫非是遇到了招待不周的情况？”

“呃，并、并不是……”森柚月在心底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才说了一句话，你结巴什么？

虽说这次“出击”是她毛遂自荐，可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

“抱歉，先进来再说吧。”见森柚月愣在原地，烛台切光忠抱歉地垂眉，侧身为她让出了路，“请随便坐。”

森柚月迈着僵硬的脚步坐在了之前坐过的位置上，沙发万分绵软，她却如坐针毡。

“那么，森小姐找我究竟所为何事？”青年彬彬有礼地等待着森柚月接下来的话，亲切得宛如邻家小哥。

然而，森柚月早已拉响了脑内警铃，至少她家附近绝对找不到这么有钱有势的“小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板一眼地开口：“其实，是有关小澪的事……”

“水无月小姐吗？”轻声重复着，烛台切光忠在膝头交叠双手，“森小姐，莫非你也是来告诉我，她不见了？”

“诶？啊，当、当然不是，小澪的话，刚才已经找到了！”森柚月连忙摆手否认，“她貌似是怕太郎先生责罚，躲到餐会会场去了……”

青年眉睫微动，没有立刻接话。

森柚月屏息凝视对方的动向，感觉心脏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一下下撞得胸腔发疼。

“若是这样，我也放心了。”约莫过了半分钟，烛台切光忠才微笑着给予回复，“不瞒你说，刚才和泉守刑事也来过这里，被告知她不见了的消息后，我真是心有余悸。”

“啊，前辈一定是没带手机，没看到我给他发的讯息，抱歉。”森柚月尴尬地扯着嘴角，快要笑不出来。烛台切光忠的这句说辞几乎与鹤丸设想的一模一样，还好她提早背了几条对应，不然肯定招架不住。

“既然如此，森小姐现在是……？”

见对方配合地转过话头，森柚月赶忙接上：“是这样的，之前您不是给我看过一个首饰盒吗，那里面是小澪的项链对不对？其实我早就想和她戴一样的款式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借用一下那个项链……”

青年金眸微瞠，在与森柚月对视之前，又恢复到了平静状态：“……我想她只是单纯觉得不好意思吧？”

“啊哈哈哈哈，是的，她在奇怪的地方特别固执。”森柚月故作轻松地打哈哈，“跟和泉守前辈一样，小澪也有不直率的地方。”

“……………………”

沉默来得突然，森柚月品味着来历不明的静谧，忽然就没了底。

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为什么觉得周遭气温忽然下降了几度？唔哇，根本不敢看人家的表情！！！！

许是意识到气氛尴尬，烛台切光忠打破僵局：“……项链的话，我还是自己亲手还给她吧，毕竟还欠她一句抱歉。不过，如果你想记款式，我可以现在拿出来。”

“诶？真的可以吗！那、那麻烦您了！！！”趁对方还没改变心意，小女警连忙道谢。

“那么，请稍等。”

青年起身走向房间深处，森柚月确定对方足音渐远，也站起身，在会客室勘查起来。

按照鹤丸与太郎的推测，如果水无月澪真的被扣在烛台切光忠这里，那他的房间最有嫌疑。先放个烟雾弹混淆对方视听，再找机会把人支开，之后抓紧时间勘查。如果不幸被对方发现，也可以声称自己只是忽然接到了电话，想找个僻静之地接听。

小女警怀揣着咚咚狂跳的小心脏在会客室绕来绕去。这间房间的摆设和她第一次来时别无二致，看不出家具搬动的痕迹，说不定是在更里面的地方？

紧紧捏住手机，森柚月随时准备做出接听动作。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侧的房门，向里头探脑袋。

这是一间卧室，房内没有开灯，看起来有些昏暗。森柚月眯着眼辨认着，床上似是有什么东西，鼓着一个小丘。

“小澪……？”

她悄悄喊了一声，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小女警屏息听了一阵，终于大着胆子踏入房中。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心地按开了手机屏幕。一束荧光顺着地毯一路爬上床面，森柚月紧张得快要捏不住手机。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的鼓动仿佛直接从耳道中传来，在这种过分静谧的时刻，每一次跃动都足以让她惊得倒吸一口气。

床上的被子堆得很杂乱，似是有什么东西藏在被窝里。森柚月咬着下唇，颤颤巍巍地朝小丘伸出了手——

 

“森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伴随着含笑的嗓音与不合时宜的敬语语调，房间的顶灯骤然亮起。一时未能适应光线的森柚月不得不眯起眼，过了几秒才模糊地认识到，床上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只有毫无章法散落的各类礼服。

原来烛台切光忠这么体面的人也会乱扔衣服啊……尽管很不谨慎，森柚月的第一反应还是无比实诚。

“烛、烛台切先生，不好意思……”及时想起来之前被教授的借口，森柚月赶忙晃了晃手机，“刚接到上司的电话，就习惯性地跑到暗处接听了，擅自借用了这个房间，非常抱歉……”

青年保持着好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无妨，早知会发生这种情况，我应该先收拾房间的，让你见笑了。项链我拿来了，要看吗？”

“当、当然，麻烦您了……”继续呆在这里便不自然了，这次的探访只能就此打住。森柚月怀揣着巨大的沮丧，迈步朝门口走去。

她不甘地盯着对方手中的兔子项链，心底的担忧像浪潮一般紧跟而来——

小澪，你到底去了哪里？

 

◇◇◇

 

在充分观摩了项链的构造后，森柚月收拾好用来记录的小本子，起身告辞。目送女孩垂着脑袋离开房间，烛台切光忠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来得真快……”轻声道出这句话，他转身走入自己的卧室。

反手带上门，青年熟稔地拨开壁柜的拉门，点了一下柜子深处的机关，柜子便分作两半徐徐分开。藏在壁柜之后的，竟又是一个房间。

这里原先的功用似乎是衣帽间，层层叠叠的柜子占据了房间大部分面积，唯一能用于休憩的，大概就是深处的沙发了。

烛台切光忠走到背对着门的沙发前，他俯视着在沙发正中蜷缩着的女孩，屈身为她拉起了毯子：“森小姐刚刚也来过了，看来大家的嗅觉都很灵敏……还是说，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女孩紧闭双眼，平稳地呼吸着，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

“不过，我是真的很感谢她。”径自接续着话语，青年摆弄起水无月澪的额发，“你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真的一度让我很头疼。如果不是她告诉我你用餐巾时的‘小习惯’，我也不知该在哪里做手脚。”

不知是睡得太久导致浑身酸痛，还是本能地逃避青年的动作，女孩微微皱眉，本不应有知觉的身体向沙发外侧挪了几分距离。

回想起之前会场中猝不及防的“体操表演”，烛台切光忠轻笑出声。他毫不介怀地绕到沙发前，将女孩抱起，连同那条毯子一起转移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柔软床铺与狭小沙发的触感有着天壤之别，女孩的表情似是轻松了些。她乖巧地蜷在那里，像一只刚享用完午餐的猫咪。

“还没清醒……吗？不过，要是你上次不跑，也不用吃这个苦头。”明明是足够威慑他人的内容，语气却浸透着轻松，烛台切光忠坐在床畔，对根本不可能给他回应的女孩娓娓叙述，“……你知道吗？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达到目的。而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据我所知，也只有你了。”

没错，他不允许那件事出现任何差池。

哪怕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也在所不惜。

 

青年托腮沉思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游走至水无月澪颈项处的淡红痕迹上。

“跟和泉守前辈一样，小澪也有不直率的地方。”

方才森柚月的话语猝不及防地掠过脑海，烛台切光忠意外地感到心底某处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焦躁感。他俯身靠近熟睡的女孩，距离几乎切近到鼻息可闻。

说起来也是滑稽，他明明一早就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有着某些微妙的意义，才会故意在会餐时提到“和泉守兼定”的名字以扰乱对方心神。

可是——

为什么真的成功的时候，烦闷情绪却超越了欣喜，甚至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该不会自己也有哪里坏掉了吧？

“这么一来，都不能调侃那家伙了……”终究放弃追究这个问题，烛台切光忠在内心计算着水无月澪进入恢复神智的阶段的时间。约莫是由于前几天没日没夜的调查活动和终日胆战心惊的状态给了她巨大压力，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距离女孩苏醒还遥遥无期。

烛台切光忠居然感到有些愧疚。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轻微的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自省进程。青年垂眸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金眸中重新溢出笑意，不慌不忙地按下接听键：

 

“……水无月教授，好久不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