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索引：戳我

是的，大家终于下船了，真的

这次真的下船了……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四）

 

原以为会再掀风波的邮轮之旅，意外平静地收了场，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因此，当和泉守兼定重新回到搜查一课自己的办公桌前时，他依旧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非常不真实。

“开什么玩笑？”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他踢了一脚办公桌。

当时，等到森柚月的“勘查结果”，大家便再次聚首准备制定其他营救方案。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都没料到这场派对会提前一天结束。

一般来说，申报一个人失踪需要足够的失踪时限，当时的水无月澪并不符合情况，他们也没证据证明对方肯定是被烛台切光忠带走的，搜查令自然也批不下来。

不过，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该数大家在分散调查时，有人表示，看到一个身形外貌类似水无月澪的女孩跟着某位政府高官一同下了船。这情报尽管来源莫名其妙，却有数人证实，即便大家内心再怎么怀疑，还是得顺着这条线排查。

一来二去，最后一点时间都被消耗完毕。

纵然有一堆的问题没有解决，搜寻之人也没有下落，可盛大的活动依旧“如期”落下帷幕。此中牵扯的人物着实太多，长曾祢虎彻与上层联系之后，强行终止了计划。

因此，当烛台切光忠面带歉意地做总结演讲时，和泉守兼定便明白，这次他们棋错一招。

 

回想戛然而止，巡查部长大人烦躁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一不小心就把抱着一摞资料准备出门的森柚月撞了出去。

小女警反应极快地抓住一旁的椅子，站稳后先是点数了一遍资料，发现没有缺页，才抬头正视青年：“前辈，你看路啦！”

和泉守兼定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菜鸟后辈，随后视线便落在人家怀里的资料上：“……你拿的什么东西？”

“唔……就、就户籍科的资料嘛……”显然是没想到会被询问，森柚月视线游走，不过三秒就没骨气地改换走为上计，“总之，我有事先走了！”

撂下这话，小女警抱着资料飞奔而去。

青年狐疑地盯着走廊，禁不住喃喃：“那家伙最近总是出门，干什么呢？”

“森的话……”在旁观摩全程的堀川国广在旁苦笑着挠了挠脸颊，“……回来之后，好像每天都会去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哦。”

 

◇◇◇

 

“哈——呼——嘶——”

森柚月抬头看了看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的招牌，又龇牙咧嘴地深呼吸一番，才鼓起勇气敲门。

自邮轮派对结束后，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访，按理说也算是半个“熟客”，可她还是感到异常紧张。

嗒嗒嗒——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清脆的开门声跟随而来，身形颀长的男子低头看着杵在门前的女孩，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森刑事，你今天是……？”

森柚月急忙上前一步：“我、我拿到一些资料，可能对小澪的事有帮助，所以……”

女孩怀中揣着厚厚一叠资料，少说也有百来张。太郎太刀想了想，让出了一条路。

森柚月快步走入事务所，将资料摊在茶几上，头都不抬便整理起来。太郎愣了几秒才走入事务所的茶水间，摆弄起茶具。

其实，他本是个善于整理整顿的人，生活自理能力也颇高，泡茶这类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水无月澪来了之后，这类杂事都被她一手包揽，让太郎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以至于现在竟感到几分局促。

好在过往的经验拯救了他，青年稳妥地将泡好的茶水端到茶几上：“森刑事，请用茶。”

女孩专注地翻着资料，没有马上回答。

“森刑事？”

“……”

“……森刑……”

“找、找到了————————！！！！！！！！！”

一瞬，森柚月的情绪便达到了顶端。小女警振臂高呼，攥着资料的手差点打到俯身靠近的太郎。

太郎迅敏地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并神乎其技地截下了那张资料。他粗粗地扫了一遍，眼中的光彩忽然明亮起来：“森刑事，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个的？”

“啊哈哈哈哈，其实是明石前辈帮了点忙啦……”到底是从根底上就是老实人，森柚月憨笑着挠了挠脑袋，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派对结束当日】

我方阵营无缘无故少了个人，这离奇的变故着实让大家无法从结束任务的紧张感中完全释放，因而到了下船的时刻，大家的头顶还是笼罩着疑云。

森柚月摆脱不了自责的追击，全程都耷拉着脑袋。她盯着前方和泉守兼定与太郎太刀并行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激爽的凉意蹭过她脸颊，惊得她暗呼一声。

“呀！”

“噗——你至于吗？”青年好整以暇地动了动手中的易拉罐，见森柚月颓唐地接下饮料，才接续话语，“现在消沉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明石前辈……”小女警脑内一片混沌，只能懊恼地求助现场观众，“………………比如说……做什么？”

“是呢，比如说……”明石国行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指了指停车场的位置，“……跟我去个地方。”

 

30分钟后。

森柚月擦拭自己的眼睛，再度确认了一遍——大门旁的门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鉴识科”几个大字。

我的老天爷，那个贯彻懒癌精神30年不变的明石前辈居然在旷日持久的派对之后自主自发来单位加班？！森柚月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把十年份的惊讶都体验完毕了。

“愣着干嘛？进来啊。”明石国行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座位上拖来椅子，用下巴指了指，“坐。”

怎么办，这个终日懒洋洋的前辈形象，为什么忽然变得光辉而高大了？

怀揣着激动与不安，森柚月走入房间，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了椅子上。

明石国行没有过多注目森柚月的行动，他径自打开角落的电脑，只用一只手操作的键盘敲击声频率就高到了可怕的地步。

森柚月屏息凝视盯着明石国行，生怕自己呼吸响了都会影响对方的思维。纵然不晓得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但她可以确信，按照明石国行那绝对不做无用功的个性，想必是想到了好法子。

果然，没过一刻钟，青年便停下了动作。他轻松地敲下最后一个键，打印机的吐纸声跟随而来。待内容全数打印完毕，明石国行将厚实到不行的一沓复印纸装订成册，递了过来。

“诶？啊，谢——”

然而，就在森柚月乐不可支地伸手去接资料时，青年忽然收回了手：“差点忘了……”

“……哈？”

“这些可都是足以让我担炒鱿鱼风险的机密资料……”尽管音调平稳，但明石国行镜片后的眼却早已笑弯。他微微屈身，在森柚月耳畔落下话语，“……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下你的诚意？”

 

“……事？……刑事？”

“……唔诶？”依稀听到身侧有人呼唤自己，森柚月迷迷糊糊地转过脑袋，正对上太郎的一对金眸，惊得她当即清醒过来，“是！是的！太郎先生您叫我吗？！”

或许是习惯的作用，对于这种一惊一乍的反应，太郎太刀已不像最初那样疑惑。他淡然地点头，修长的手指缓慢地翻阅着资料的页面：“你刚才说，这些资料都是明石刑事找到的？”

“是、是的？”

“……明石刑事现在应当是从属于鉴识科吧？”而这份资料如此详实，显然不像是一个鉴识人员能够短时间内梳理出来的——毕竟，森柚月光是分批整理这批资料的重点，就已经花了好几天。

可惜森柚月完美忽略了太郎的弦外之音，万分诚实地回答了问题：“没错，不过前辈能力很强，貌似经常被各个部署借调着用……”

“借调……么？”青年揣测地观察着面前的女孩，眉间不自觉就蹙起了小丘。

“嗯，太郎先生可能不知道，明石前辈刚到警视厅的时候，就曾经帮二课破过通信诈骗案件，还差点被网络犯罪组的组长‘挖角’了……”森柚月心有戚戚地择选着词句，想要佐证资料的可靠性，“不过因为前辈自己不同意，这件事就暂且搁置了。”

“那……他有说拒绝的原因吗？”

“呃……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森柚月笑得极为尴尬，因为如果她没记错，当时明石是边打哈欠边撂给她一句“因为鉴识课离你们课近”。这种乍听之下就不正经的玩笑话，怎么能在太郎先生面前说呢？！

不过，回想起来，明石国行的我行我素貌似在学期间就已经形成。这个人平时上课总是一副毫无干劲的样子，却意外地会在一些设置高额奖金的学术竞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用他本人的话说，去参赛也无非是贴补家用，以免饿到弟弟们。

那个时候森柚月和现在一样，也是个同情心爆棚的姑娘，听到这样的“感人故事”，自然是声泪俱下。从此以后，只要明石国行要出场竞赛，她就会自觉帮人家打理杂事，可谓是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并且，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半之久。

于是，直到现在，森柚月依旧笃定地认为明石国行时不时冒出的“主动帮手”念头，是得益于她学生时代的“血泪付出”。如此一想，她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这头小女警还在回味学生时代，那头青年的思绪早就超越了现在的时间轴，走到了几百米远的前方。

森柚月会如此坚持，这份资料的内容想必是货真价实的，刚才匆匆翻阅一遍后，太郎本人也觉得的确有调查的价值。

可是，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结——明石国行这个人物的定位很迷离，他之前一直游走于事件边缘，从未有所表示，这次为什么会天降神兵一般地“恰好”出手？

他是在暗中计划着什么？还是说，真的只是单纯“拔刀相助”？

思度至此，太郎垂眸盯着杯中缓缓坠入底部的茶叶，心中的焦虑又增了几分。

其实，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挺糟糕的不是吗？

禁不住在嘴角绽开一丝苦笑，青年不着痕迹地叹息。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

 

水无月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说实话，她不是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记忆停滞于烛台切光忠逐渐靠近的模糊身影，之后就成了黑白断片，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当当地躺在这张大床上了。

房间不算特别大，并且总是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根本不能通过明亮程度判别时间。最要命的是，水无月澪知道自己有个改不了的坏毛病，就是过度疲劳之后必须昏睡24小时以上才能恢复神智。而邮轮事件中，她全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不难想象反弹的副作用会有多大。

“这种时候……居然还给我用药……？！”本想恶狠狠地吐槽一番，谁知刚支起身子便感到一阵晕眩，水无月澪赶忙抓住自己的头发，试图保持清醒。

不经意的，她感到双臂内侧泛起微弱的痛感。垂眸看去，两侧手臂似乎都有注射的痕迹。

难不成她在完全没有知觉的时候被人活体实验了？要不要这么扯啊？这是哪里来的科幻小说？！

连香都不用点，水无月澪便下定决心——绝对要逃出去！

打死她也要逃出去，打不死更要逃出去！再呆在这里绝对要被解剖了好么！！！！

于是，女孩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兜，她平时都会在身上带点自己发明的小玩意，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现实却是……

“怎么回事？衣兜呢？”女孩迷迷糊糊地在身上摸了一通，根本没有找到衣兜的位置。极度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艰难地低头看去，差点没惊叫出声，“——这衣服？”

天呐，她……她她她她她她她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完全没有记忆！！！

不对不对不对，那天她明明穿的是运动外套，可现在身上这件，根本就是一条睡裙啊？！这种衣服哪里会有什么衣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且，这还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她是什么时候被人剥光的？又是怎么换的衣服？

“冷静，别慌，你还有通讯器……”不死心的水无月澪转手去摸自己的耳垂，当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皮肤时，她才猛然想起，最后那个可用于通讯的耳环是她自己在“鸿门宴”之前塞给鹤丸国永的。

好吧，就算落跑侦探再有办法，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状态，水无月澪沉痛地靠上床板，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绝望过。

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挂坠着的吊灯，脑中久违地呈现空白状态。

更糟糕的是，明明情况这么危急，她却依旧能感到自己胃部发出的阵阵哀怨鸣叫。貌似在“敌军阵营”失去知觉后，她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如今的浑身无力状态约莫也有这方面原因。

女孩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爬出床铺。房门距离床铺的位置并不远，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走到的。她颤颤巍巍地朝门的方向走去，手还没碰到门把，那扇木门却先一步朝里缓缓打开。

开门而入的青年似是也没想到水无月澪会这么巧杵在门口，鲜少地露出几丝讶异。水无月澪的视线越过对方肩头，发现那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

“既然醒了，就不需要了吧。”未等水无月澪有所反应，青年便对身后人如是说，对方居然也就这样听话地转身准备离去。

开什么玩笑，难道要她和这个男人独处吗？水无月澪向前跨了两步，才刚想拉起嗓子呼救，便被人扳住肩膀，重新带入门内。

“你放——！”

“嘘——”青年将食指放在唇边，笑容柔和地做出噤声手势。

细小的动作也让水无月澪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她盯着对方在昏暗光线下更显深邃的金眸，放弃似的垂下了手：“烛台切先生，如您所见，我现在没有逃走的力气，所以……您可以放心地松开我。”

“没有力气？”烛台切光忠好像并不在意水无月澪话语中的嘲讽因素，反而屈身凑近她，蹙眉细密观察起来。

平时再怎么大咧咧，水无月澪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被人这样切近观察，尴尬指数早就爆了表。她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果不其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别动。”

看似命令的话语之后，藏着的语气却更像是关切，水无月澪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害的吗？

感到青年的指腹轻柔地抚触着自己的手腕，水无月澪忍不住腹诽。

属于他人的温热透过黑色皮质手套直接传递过来，这个场景不管怎么看都太过暧昧，让她感到手足无措，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烛台切先生，你再不停手……我要告你骚扰了。”

烛台切光忠愣了半秒，意外干脆地松开了手：“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

“还有，刚才那位是我熟识的私人医生。”见水无月澪满脸怀疑，烛台切光忠补充解释，“你一直没有醒，这样下去可能会影响身体健康，我便请他来看诊。这两天为你注射营养剂的也是他。”

啊，原来那个针孔是注射营养剂来的吗？不是什么危险品就好……

习惯性地松了一口气后，水无月澪猛然意识到新的问题——好什么好？她任人摆布的立场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啊？今天是营养剂，明天就可能是试验药剂啊！

长船集团本就有博大的制药部门，前段时间又成功收购了伊集院制药会社，再加上邮轮派对中，这个男人好像对她父母的职业异常执着，水无月澪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立场与那方面的相关试验联系在了一起。

是什么？这个人要对她做什么？

怀揣着一颗快因过度跳动而瘫痪的小心脏，水无月澪屏息等待对方的“宣判”。

烛台切光忠观察着女孩如临大敌的表情，忽然起了点玩心。他故意板下脸来，向前走了一步。

“——！！”水无月澪当机立断地向后倒退。

青年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

女孩惊慌失措地向后倒退。

前进一步。

后退一步。

前进……

后退……

“烛、烛台切先——哇！！！”早就退无可退的水无月澪一个不小心就被床角绊到，整个人跌到床里去了。

而那个铁了半天脸的男人，竟在这个时候换上一张笑面，朝她伸出了手：

 

“……我想，现在的你，大概更愿意摄取另一种‘营养剂’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