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提要：戳我

哎，所以说，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

太不安分的病人总会惹事的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九）

 

尽管前期把医护人员闹得人仰马翻，水无月澪回到诊疗室后的诊断过程倒也算顺利，诊断结果很快就送到了烛台切光忠手上。

“软组织挫伤与轻微脑震荡？”青年翻阅着诊断书，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真的不需要住院观察吗？”

对于这个问题，主治医师有些哭笑不得：“烛台切先生，我听院长说，是您提议让病人回家休息的？”

“……”

“请放心，如果真的非常严重，作为医生我是不可能同意的，哪怕那是您的要求。”

烛台切光忠回头看了一眼还未苏醒的水无月澪，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她的虚弱程度超乎了他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他暗自思索几秒，将出院手续交待于特助，继而转向主治医生：“方才是我失言了，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

 

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二楼，灯火通明。

太郎太刀终究看不下去森柚月的包扎手法，亲自上阵处理起了和泉守兼定的伤口。

“……水无月君还说了什么吗？”将最后一块纱布贴合完毕，青年抬眼，“关于她不得不和烛台切光忠一起行动的‘特殊原因’。”

和泉守兼定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状，太郎将医疗用具一件件放回急救箱：“看来她老毛病又犯了。”

“老毛病？”大概是由于刚从医院回来，和泉守兼定对“病”这个字眼起了过剩反应。

“嗯，凡事都习惯自己解决的老毛病。”太郎叹了口气，“如果我猜得没错，烛台切光忠应该是用别人的事情威胁了她。如果不照办，就会对那个人不利……之类的。”

“……………………”

“别看她那个样子，其实意外的对别人的事情比较上心。”

“我——”

和泉守兼定动了动嘴，还是咽下了话语。因为他清楚知道，那个人真的有这样的一面。

眼看两个大男人说着说着就静默下来，森柚月可无法淡定。

那是她的好朋友，不管现实情况怎样，好朋友出了事，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吧？难道真的要等小澪自己想办法逃出来？”小女警不敢对太郎造次，便对和泉守兼定实行了激将法，“和泉守前辈，你就这么放弃吗？你想想看，小澪现在可是日日夜夜都跟烛台切光忠先生在一……！”

话音未落，和泉守兼定就回馈给她一个力道惊人的眼刀：“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搞搞清楚，他当时可是连扛着人家回来的心都有了！

姑且不说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讲清楚，光是想到那个男人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就让他感到焦躁难耐。

更别说是什么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的……状况？

等下，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

“前辈！振作一点！”还没等和泉守兼定本人合理总结，森柚月又给了他一记重锤，“小澪都和别人‘同居’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好嘛，原来如此。

烛台切光忠这一招，读作绑架写作同居。

和泉守兼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个悲悯的人，亏他还自欺欺人地想要找个别的词来代替。

就在巡查部长大人快要陷入新的人生思考时，太郎及时将话题拉回正轨：“和泉守刑事，水无月君虽说有单打独斗的坏习惯，但她总会给自己留后路。我想，难得见到你，她还是做了点什么吧？”

到底是顶头上司，对下属的行动模式可谓是知根知底。和泉守兼定心情微妙地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她给我装了个应用，说是过段时间就会知道用途。”

“……”

“…………”

“………………”

不可否认，遇到科技相关问题，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是水无月澪的对手。只要是她捣鼓的东西，如果不是亲自示范过，谁都不知道用途何在。

面面相觑数分钟后，三人默契地放弃研究。

“难不成真的只能等小澪有所行动吗……？”森柚月沮丧地垂下脑袋，再次深切地体会到无计可施的挫败。

“也不尽然。”太郎从桌上抽出几份文件递给森柚月，“其实，从你上次带来的资料里，我发现了些有趣的内容。”

 

◇◇◇

 

7:00 A.M.

充满变故的夜晚悄然度过，本丸市迎来了新的一天。

然而，一夜未眠的烛台切光忠出现在公司时，却并没有带着多少疲累之色。

他效率极高地处理着公务，甚至把接下来一周的计划都确认了一遍。这种工作狂上身的模式着实有些可怕，特助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惶恐，将工作任务一件件报备。

“好了，这些你处理一下。”将最后一份文件推回给特助，烛台切光忠总算舒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周我可能不会经常过来，有事电话联络。”

“啊，烛台切先——”

特助的话音未落，青年便提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户外的阳光对于一个刚刚通过宵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刺眼。烛台切光忠半眯着眼进入轿车后座，点开轻微震动的手机，发现收件箱多了一条新邮件。

邮件内容言简意赅，他粗粗浏览了一遍后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并对等候已久的司机下了命令：“去机场。”

另一方面，水无月澪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更让她感到无语的是，这个房间的装潢怎么看都是烛台切光忠的宅邸。

女孩抵着发疼的脑袋，感到绷带的触感格外骇人：“……拜托，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才刚入院一天……连医院都不让住，人权呢？”

当然，这些小不满并没有得到回馈，水无月澪活动一番手脚，爬下床来。

这个时间点的庭院本来应当安安静静，今天却显得有些嘈杂。女孩从窗口眺望，正好看到那些曾经严格限制她人身自由的黑衣保镖们整齐有序地走出门去。

等等，难不成烛台切光忠想明白了，要放她一条生路？

这个想法在脑内转瞬即逝，水无月澪在心底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要是真有心放人，最初就不会把她又带回自家大本营了好么？

不过，为什么要忽然换安保？这群人没有放走她，工作失误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如果是因为她的“坠楼”事件，烛台切光忠才应该是罪魁祸首……总不至于是被“殃及池鱼”吧？

机械地思考着这些琐事，水无月转个身走到门口。

她揣摩一般地打量着门把手，屏息几秒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转动了它：“即便换了安保，这里也肯定不——”

「咔嚓」

“——？！！！”

眼看紧闭许久的大门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打开，水无月澪差点惊叫出声。

这不是在做梦吧？

居然不需要她破密码用铁丝拐撬棍装晕倒……大门就开了？！

那她前一天晚上翻窗爬墙坠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烛台切光忠……”尽管知道不合时宜，水无月澪还是忍不住扯着嗓子把后半句吼了出来，“你开什么玩笑——————！！！！！！！！！！！！！！”

 

◇◇◇

 

悬而不决的大案终于落下帷幕，明石国行也得以回到自己的部门。

话虽如此，借调期间落下的本职工作还是“无情”地堆积在他的桌上，偌大的鉴识科竟没有人愿意帮着分担一星半点。

明石国行粗粗浏览了一遍，处理完这堆东西起码需要通两个宵，这不是明摆着剥削劳动力吗？

青年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柜子里搜寻咖啡。

大概是由于加班加点多的缘故，鉴识科的咖啡消耗量在整个警视厅内都居高不下。果然，在明石国行大师最需要清醒剂的时刻，只有空空如也的咖啡包装袋尴尬地躺在那里。

“……喝完就不能顺手处理垃圾吗？”原以为自己已是懒癌晚期，谁能想到同事的慵懒程度更是登峰造极。明石国行绝望地将包装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开始认真思索下个月要不要递交辞呈。

不过，这种强度的工作量，没有咖啡必然是不行的。

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后，明石国行起身走出鉴识科的门，沿着走廊朝搜查一课的茶水间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森柚月求他办事时，非常殷勤地准备了几包高档咖啡作为报酬。他担心放在自己部门很容易被闲杂人等瓜分，便让人家先存了下来。

青年在茶水间储物柜摸索着，很快就翻出了目标。他歪着脑袋打量咖啡包装，思绪不禁飘向某个记忆点：“报酬……么？”

说起来，那堆资料的报酬……他好像还没收到？

 

“哒哒哒——”

打断这份思绪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明石国行循声望去，正巧看到森柚月一股脑地冲进门的画面，举起的手还不停地对嘴巴扇着风。

对方似是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茶水间会有人，几秒前还毫无形象地奔跑得飞快，这会儿却怔怔地立在那里，好像一尊石像。

青年好整以暇地抱臂靠上橱柜：“不小心吃到辣椒了？”

“唔——？！”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森柚月两步走到明石国行面前，一把推开人家，终于从他身后的橱柜里捞到了瓶装水。

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瓶，小女警的表情才变得舒缓。她委屈地转着瓶盖，小声地嘟囔：“能吃到太郎先生做的料理是很幸运啦，可是……为什么这么辣啊？”

其实，昨晚从事务所出来时天色已晚，是太郎送她回家的。临行前，为了表示歉意，太郎还特意将之前做的“点心”拿给了她。

说是“点心”，森柚月满心以为是甜点，便特意留到今天早上来吃。由于担心父母（特别是父亲）发现，她还起了个大早专程到单位品尝。

充满期盼地揭开盖子，朴素的酱菜瞬间映入眼帘！

“………………”

酱菜就酱菜吧，反正也是太郎亲手做的，她吃就是！

下定决心，一口咬下去，那绝妙的辣味简直——！

哎，回想起来都觉得舌根发麻。

 

明石国行在一旁欣赏着人家高速变化的表情秀，意外地感到心情轻松不少。他熟练地摆弄起咖啡机，不一会儿，咖啡的绝妙香味便充满了房间。

意识到对方貌似还杵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青年叹了口气，顺手从一旁取来另一只马克杯：“……森柚月大小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喝的话请自便。”

森柚月接过杯子，却没有马上去泡咖啡。她抓着杯柄把玩着，半晌才挤出话语：“明石前辈，你想好了没啊？”

“……哈？”开口第一句就与现在的情境风马牛不相及，明石国行忍不住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个……！”

“……？”

“……诚、诚意？”

“……………………”

明石国行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他不确信地抬手，指尖触到森柚月的脸颊，然后……狠狠地掐了下去！

“疼？！——前辈，你干什么？！！！”森柚月极为配合地倒吸一口气，忙不迭地打掉明石国行的“罪恶之手”。

对方迅敏的反应终于让青年有了点实感——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才刚刚想过的事情，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成真了？

当然，这些脑内活动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明石国行讪讪地将手放入口袋，重新浮现一如既往的慵懒神情：“……你的意思是，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小女警歪了歪脑袋：“……嗯。嗯？”

趁对方没改口，青年对她露出了今日最为灿烂的笑容：“哪怕我说，希望今后每一天，都能有‘田螺姑娘’来帮我整理房间，也没问题？”

连自己都觉得讽刺。

这竟是他当时所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

 

◇◇◇

 

一方面，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内。

长曾祢虎彻努力压制着嘴角的抽搐，尽可能平静地对站在他面前的青年问话：“和泉守，你就不能看着我回答问题吗？”

“嗯……哦。”长发青年含糊地应着，视线却一直落在手中的手机上。然而，屏幕上一片漆黑，只有他俊俏的面庞倒映其中。

无论怎么看，这个场景都像是风姿卓越的下属在被训话时开小差照镜子，这着实让作为上司的长曾祢虎彻感到头疼。

和泉守兼定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虽说他的确是一课男性里的颜值代表，也的确在去年的MR.本警（注：MR.本警即MR.本丸警视厅的缩写，每年的评选都会在警视厅的女性员工中隐秘进行，那份排名关系到男性职工的自尊，据说还曾经有人因为落选而消沉半月之久）投票中拔得头筹，但绝对不是那种卖弄面相的性格啊？！

如果说不是因为这些琐事，莫非……？

长曾祢虎彻轻咳一声，指了指和泉守兼定脸上的纱布：“……和泉守，‘疗伤’的时候，医生有说什么吗？”

“——！”青年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终于从对方那边收到了理想中的反应，长曾祢虎彻满足收回了手，插入裤袋：“然后呢，情况怎样？”

和泉守兼定抬眼正视长曾祢虎彻，半晌才给出回应：“在此之前，长曾祢课长，我能请教您一件事吗？”

长曾祢虎彻点头：“说吧。”

“当天那个纸条的来源……”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未等对方把话说完，长曾祢虎彻便做出制止手势，“不过抱歉，与公与私，这件事我都无可奉告。”

“…………”

“还有别的吗？”

面对上司笃定的神色，和泉守兼定深知答案无法从这里获取，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他粗略地报告了一下水无月澪的情况，长曾祢虎彻并没有显露多少讶异，约莫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

看来太郎太刀说得没错，这里的情势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按他对长曾祢虎彻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会毫无原因地屈服于恶势力，现在却如此设防，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

并非是想要怀疑一直以来合作的伙伴，只是最近这些事情一一串联，让人不得不多想。

警视厅不是绝对的“白”……么？没想到这句话应验得挺快。

然而，和泉守兼定还陷在沉思里，长曾祢虎彻沉稳的声线又响了起来：“说起来，和泉守，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啊？”

“虽然我是说了叫你报告‘情况’……”一改之前凝重的作风，课长大人爽朗地笑出了声，“但我好像并没有说，自己想听的是有关侦探小姐的报告吧？”

眼看和泉守兼定的表情硬生生地垮了下去，长曾祢虎彻还是很好心地放了部下一马，重新让人家报告了一遍与二课协作案件的始末，便把人打发出去巡逻了。

约莫是懊恼于自己的低级错误，和泉守兼定关门的声音比以往大了不少。

长曾祢虎彻哭笑不得地在办公桌上支起脑袋，暗叹一句“真是青春”后，熟练地取过手机拨出号码。

短暂的接通音后，低沉男声如期响起：“……长曾祢先生？”

“等下有空见个面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长曾祢虎彻一如既往地直捣黄龙，“我想，差不多是时候给‘迷途羔羊’指引下方向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