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文索引：戳我

其实我个人……还是蛮喜欢澪酱他爹的【嗯？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六）

 

棕发男子局促地坐在单体沙发中，他下意识地正了正眼镜，小心翼翼地将坐在屁股下面的男式衬衫抽出。

眼看衬衫被自己坐出了褶皱，男子忙乱地用手抚着衣料，罢了还不得法地折叠起衣服来：“嗯，好像是这样？不对，是这样？呜，要是小薰在就好了……”

于是，当和泉守兼定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客厅时，正巧看到了这样一番有趣的画面。

“水无月先生，那些……放着我来！”青年将咖啡放到茶几上，眼疾手快地抽掉了沙发周边散落的衣物，将他们一股脑地塞到一旁的洗衣篓里。

早知道要带人回家，他就该提前收拾干净的！

和泉守兼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个念头，他在沙发周边胡乱地收拾一通，确认现在的客厅状况勉强能够“待客”后，方才坐到对面的单体沙发上。

正当他想要长舒一口气时，眼角却瞟见对面那个青年模样的男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纵然性格再大而化之，这样的情况也略显尴尬，和泉守兼定轻咳两声开启话头：“水无月先生，首先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在此之前，我能确认一件事吗？”男子捧着咖啡杯，视线中掺着几丝疑惑。

和泉守兼定屏住呼吸，慎重地点了点头：“请说。”

得到首肯，男子意外地露出了些许笑容：“你说自己叫和泉守，那……是不是那个和泉守兼定先生？”

“……我是叫这个名字没错？”他应该自我介绍过了啊？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见和泉守兼定不明所以地皱着眉，男子赶忙摆了摆手：“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小澪说过的那个人而已。”

“小澪……………………”这个人居然管自己女儿叫小澪？！说起来刚刚他好像也嘟囔着“小薰”之类的，那个莫非指的是水无月澪的母亲，水无月薰？？？

不过，等一下，按这个说法，水无月澪莫非曾经在双亲的面前提到过自己？都说了什么？该不会是他的什么惊天糗事吧？

仔细想想，自从遇到水无月澪，他貌似就没能帅气几回……按照对方的性格，肯定是添油加醋说得更夸张。完了完了完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忽然感到几丝紧张，和泉守兼定在膝头握紧双拳：“水无月先生，那家……不是，令嫒与您说起过我？”

“啊哈哈，很可惜，不是跟我，是跟她母亲。”水无月恭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如你所见，我空有一把年纪，看起来却不是很可靠对不对？小澪从小就不太喜欢跟我说自己的事情。”

和泉守兼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有着一张标致的童颜，要不是事先知道人家是水无月澪的亲爹，和泉守兼定是绝对不会相信对方是个接近50岁的中年熟男。

然而，未等他择选好语句，对方便音调沉稳地接续起话语：“……而且，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

 

时序回到几小时前。

水无月澪屏息凝神地端坐在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然而，身侧的青年却仿佛绝缘了紧绷的气氛，姿势优雅地喝着茶。

不一会儿，压切长谷部便从研究室深处走出。他将厚重的文件夹与资料堆在茶几上，一脸不情愿地朝水无月澪的方向推了过来：“这些是研究资料，你先看看吧。”

“好的，麻烦您了。”在心底说了不下百来遍“这根本与我无关你瞪我也没用”，水无月澪诚惶诚恐地捧起了一本资料。她翻阅着页面，越看越觉得这叠东西似曾相识。

在哪里？究竟是在哪里看到过？

思绪的长河绵延崎岖，水无月澪的记忆仿佛遇到了巨大的闸口，将奔涌的江水圈在狭小的水库中，不让它通顺流动。

不过，即便不勉强回想，这些资料中记载的内容也足够让她意识到，烛台切光忠真的是在做一些不得了的事。并且，事件规模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静默地关上文件夹，水无月澪抬头凝视落座于对面的压切长谷部。那个人依旧皱着眉，可周身气场却不似初见之日那样凛冽，倒是多了些微妙的无奈。

水无月澪感觉自己理清了大致的脉络。

原来，这一切的事情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她当时在那种地方初遇烛台切光忠，貌似真的不是什么该死的命运捉弄。哪怕不在那里见到他，过段时间，这个男人还是有可能出现在她面前。

在这样的气氛下，沉默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水无月澪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可一旦试图开口，又觉得口干舌燥，不知从何说起。

“一下子也不能接受这么多信息吧，我可以给你时间。”烛台切光忠静静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宽容”地为人解了围，“长谷部君，你意下如何？”

明明之前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现在却看似谦恭地征求起意见来了？压切长谷部忽然有些想要嗤笑出声的冲动：“……反正快到周末了，下个礼拜再过来也无所谓。”

“明白了，下周一我再送她过来。”在水无月澪耳边轻声落下离席的催促，烛台切光忠起身跟压切长谷部道了别。

 

直到坐上烛台切光忠的车，水无月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应该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上班第一天就早退。更可怕的是，要求她早退的，还是所在单位的“最高级别上司”。

这种小概率事件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或许是由于约定来得临时，烛台切光忠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他动作娴熟地驾驶着，待车行驶至平稳路段后，方才从倒车镜中窥探水无月澪的表情：“……看样子，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被人看出心思，水无月澪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烛台切先生，您想要我做的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但是，恕我直言，这项研究能否出成果，我并没有把握。”

“这我当然知道，毕竟在你之前，长谷部君他们已经研究很久了。”青年回答得极其自然，想必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您知道这项研究能否成功都是未知数，为什么还要冒险把我拐来？”说这话的时候，小侦探紧张地握住了双手，“如果进行研究只是游走于安全线的行为，那您的‘绑架’，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违法行为了。”

烛台切光忠没有马上开口，他沉默地将视线凝聚于路线上。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他才音色低沉地回答：“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即便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必须赌一把。”

“……？”

“我需要你，但从未奢望你能带给我100%的成功……”那人接续着话语，语气仿佛蒙上了苦涩，“我只是不想让希望定格于0。”

是的，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也值得他犯险赌一场。

 

◇◇◇

 

森家宅邸。

就快到周末了，原本是森柚月最期待的休息日，现在的她却无心享受假期。

“唔……还是有点肿。”小女警垂头丧气地取出遮瑕膏，又在眼眶边抹了一遍。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仍旧觉得自己的脸色难看到不行。

其实，从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回来之后，她久违地闷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太郎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言辞甚至可以说是温和。这样一个温文儒雅的人，为什么会让人如此伤心呢？

“以后还怎么去那边啊……”那一番话中浸透着疏离感，即便她再自欺欺人，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森柚月并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她早就明白一厢情愿地做个拖油瓶的做法是有限度的，“大概……已经到了限度？”

可是，她不想放弃啊。

并不是没有放弃过喜欢的人，以前学生时代，这样的决定也曾经下过。但是这次，是真的真的不愿意。

也说不出具体是为了什么，就是无端地想要坚持。

“太郎先生和他们的区别在哪里……”女孩抱住生疼的脑袋，扑通一下倒在床沿。或许是太久没有为感情问题烦恼，这会儿她只觉得犯了智慧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柚月？窝在房间里做什么呢？”森绘理子敲了几下门，发现女儿并没有开门的迹象。她扭了扭门把，竟然咔嚓一声开了进去，“怎么了，看你垂头丧气的——”

“妈……”没等对方说完，森柚月就闷闷地出了声，“没事，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话虽如是说，可女儿的心思哪能瞒过母亲。森绘理子弯腰看了看快要缩成一团的森柚月，轻柔地坐在了床沿：“柚月啊，下周爸爸生日要办家庭派对，你不叫点人来吗？”

“……叫、叫谁啊？”森柚月脑袋上竖起了问号。以前倒是有叫班级里比较要好的同学来过，可现在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不太好吧。

森绘理子眼珠一转：“上次那个太郎先生，不是蛮好的吗？”

“诶？啊……他、他……他他他他不行！”

这迅猛果敢的对应让森绘理子瞬间确定了女儿忧郁的缘由。她温柔地笑着，俯身抱住了森柚月的肩膀：“孩子，或许你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是，妈妈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森柚月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什么？”

“如果注定要后悔的话……”森绘理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千万不要因为没有尝试而后悔。”

 

◇◇◇

 

黑色轿车依旧平稳行驶着。

由于到了城市路段，烛台切光忠切掉了导航，娴熟地穿行于各条街道之中。水无月澪在座椅中难耐地换了个姿势，终于让僵硬的身体得到了短暂的解放。

“说起来……”男人毫无预兆地起了话头。

小侦探眨了眨眼，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方才抬起头。

烛台切光忠停顿了几秒，似是在找寻合适的词句。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如果不做侦探的话，你想做什么？”

“……哈？”水无月澪有些愕然。这个问题好像幼稚园时期碰到过，而青年的声线太过温柔，使得氛围更为相似，“不好意思，烛台切先生，我觉得问题的答案于您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单纯是因为好奇。毕竟以你的资历，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烛台切光忠堂而皇之地说着违心之言，“是呢，比如说我们公司。”

“烛台切先生，这个笑话……也不是很好笑。”水无月澪捏紧双手，她觉得对方应该是在试探什么，可光凭这几句对话，也着实猜不出目的，只能尽量拖延对话的长度，以便见招拆招。

“我没有在说笑，只是陈述事实。”烛台切光忠似乎执着地想要继续这个话题，“我觉得，面对他人诚挚的邀请时，故意岔开话题也不是礼貌的行为？”

“……………………呃，抱歉？？？”等等，这类问题不是缓解气氛的谈资吗？什么时候变作“诚挚的邀请”的，她怎么不知道？水无月澪有些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讪讪地道了个歉。

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放弃追问：“所以呢，不考虑一下我们公司？”

“烛台切先生，我说过，我现在并不——”

就在水无月澪要进行第N次拒绝流程时，车子停了下来。她看向车窗外，发现自己竟被带到了长船财团总公司？！

“都说眼见为实，还是先看看环境再做决定吧？”男人转头看向她，含笑的金眸中，却写满了不容拒绝，“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小侦探惊讶得差点忘记把嘴闭上。

天呐，这大财团的总帅，到底想要做什么？

 

◇◇◇

 

鹤丸国永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触了霉头。

这不，才刚刚与莺丸分别不久，想说回家好好睡个回笼觉吧，睡意刚起，就听到自家门被砸得咣咣作响。

“听到了听到了，别敲了！”青年烦躁地挠了挠脑袋，踏着故意加重的步伐走到了门口，“谁啊，这种时……？”

话音戛然而止，鹤丸国永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口的两人，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鹤、鹤丸君，好久不见？”其中一人惴惴不安地打了招呼。

闻言，门内的青年才狐疑地接上一句：“……教授？”

 

五分钟后。

鹤丸将冲泡好的茶水摆上茶几，发现闲置空间有些不够用，他七手八脚地把零散的书籍资料扔到床上，总算是腾出了几分“待客空间”。

“然后呢，为什么教授会跟你在一起？”与先前的恭敬全然不同，当对话对象变作另一位来客时，鹤丸明显改换了态度，“可以告诉我吗，和泉守兼定刑事。”

对此，和泉守兼定显得很理直气壮：“我只是按他说的做罢了，想知道原因的话，你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眼看鹤丸国永要回嘴，棕发男子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的确是这样，是我拜托和泉守君带我来的。”

“水无月教授……”鹤丸国永无奈地撇了撇嘴，“说起来，你不是一直在‘那个地方’吗，怎么会忽然回国？别告诉我他们扣押人这么多年，忽然就想通了。”

青年满脸写着“我可不信”，水无月恭平只是苦笑：“要有这么好的事情，我早就自由了，也不用把小澪托付给你。那孩子……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呃，啊哈哈哈哈。”这串尴尬的笑容显然足以说明问题。

不过，这句话的影响力并不仅限于鹤丸国永一人。原本在旁静默旁观的和泉守兼定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托付？？？什么意思？？？？”

水无月恭平诧异地张大双眼：“我……前面没有告诉你吗？”

“并没有？！”青年很是不服。如果真的有心告知，之前多得是独处的时间，为什么那时候不说？！

“这样啊。”男人哭笑不得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大概是最近太健忘了。鹤丸君其实是我……”

“水无月教授是我大学时期的恩师……”约莫是不想劳烦恩师，鹤丸国永出声抢过了话头，“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跟妻女分离。正巧那时候我快要毕业，又即将回国，教授就拜托我照顾女儿，仅此而已。”

“……………………”普通人会随随便便把女儿托付给一个学生吗？和泉守兼定的表情中写满了“你当我傻啊”。

“鹤丸君，没事的，你如实说吧。”水无月恭平正了正眼镜，“既然这位和泉守兼定刑事是小澪信任的人，我便没有隐瞒的理由。”

“教授，你这个人真是……”对方一清二白的态度让本想继续转圜的鹤丸国永失去了最后的台阶，他颇觉无趣地吐了口气，看向和泉守兼定，“好吧，请问您想听哪一段‘逸话’呢，本丸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和泉守兼定巡查部长大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