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情提要：戳我

感觉兼桑就要被我憋死了

不过这一章另一对有了点进展（//▽//）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九）

 

青年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沉默地看着水无月澪，对方也同样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烛台切光忠挫败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

“嗯？”女孩皱眉。

“你对别人的态度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吧？”如此说着，烛台切光忠似乎显得有些委屈，“特别是最近，好像把毕生的严苛都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关于这点请您自行想象。”水无月澪偏开眼，“即便真的如此，我觉得您也不需要在意。毕竟，在这种方面追求‘特殊地位’没什么意义。”

“……那可不一定，至少你承认了‘特殊性’。”

又来了，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戏码。

深知每次烛台切光忠开始玩“文字游戏”就没有好事，水无月澪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夜宵时间结束，我可以去休息了吗，烛台切先生？”

青年自然而然地跟随她起身：“当然可以，我送你回房间。”

“不用了！”

一想到房间里躺着个陌生少年，水无月澪拒绝得无比坚决。隔了半秒，觉得太过生硬，她又添了一句：“呃，您看，这么晚了，让一个成年男性送到房间总有点……”

对此，烛台切光忠一脸正经地给予回复：“反正我又不是‘闲杂人等’。”

“……………………”还在玩吗，“闲杂人等”梗？！

“还有，你什么时候对我有‘男性意识’了？我都不知道。”

“烛台切先生，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名风·姿·绰·约的男性好么？”为了快些脱身，水无月澪不惜倾尽全力为人戴高帽，“全市女性起码有一大半都是您的忠实粉丝，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当然不，因为你并没有把我划入足以被意识到的男性范畴。”青年顿了顿，忽然别有意味地勾起嘴角，“我有说错吗，‘和泉守小姐’？”

这句调侃让水无月澪一时语塞，思绪瞬间就被拉回了两人初遇的时间段。

青年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女孩的表情，明明是自己起的头，对话却无疑让心情低沉了不少。他斟酌着两人的对话，金眸中的色彩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黯淡：“……还是说，你有不能让我送进门的理由？”

“——！！”

“我说中了？”

心跳陡然停滞了一秒。水无月澪握紧拳头，感到指尖阵阵发凉。

如果让烛台切光忠送她回房，毫无疑问会暴露那位少年。她本人被责罚倒是无所谓，只是对方的身世还没弄清楚，身体状况又那么糟糕，如果现在被撵出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这是一场必输之赌，女孩手中所持有的唯一筹码，也全都依附于他人的主观判断。

即便如此，水无月澪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希望。

上一次让烛台切光忠放弃时采用的方法，这次还能用吗？哎，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她抓住烛台切光忠的胳膊，使劲将人拽到了身前：“烛台切光忠先生，我觉得建立信任关系的第一步，就是学会不用怀疑的眼光看对方。”

事实证明，烛台切光忠并不是省油的灯。

下一秒，青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让本就缩短的距离变得更切近：“你说得对。但是，在我的理解里，信任应该是一种相互的关系吧？”

“……诶？”

“如果你对我说实话，我自然会坦诚相待。”烛台切光忠稍稍屈身，寻到了能与水无月澪平视的高度，“这段时间谁说的谎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水无月澪下意识地转动手腕，想要抽离，无奈力量完全不敌对方，试了半天依旧纹丝不动。

她终于感受到一个人的执着有多可怕。特别是当对方还是个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人时，想逃离就更是难上加难。

“烛台切先生，您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青年音色温柔地给出最后通牒，“……只要带我去房间就可以。”

天呐，这个人在胡说什么？

“烛台切先生，我得提醒您一句，就凭这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报警，说您在骚扰我。”小侦探指了指墙面上的挂钟，“在这种非常识的时间段硬闯女孩子房间，怎么想都是您不对吧？”

“那我也必须提醒你一点。”尽管女孩言辞绰绰，青年依旧笑容不减，“整座宅邸都是我的，我有在任何一个时间段查看任何一个房间的权利。”

“……这种权利的范围应该不包括客房吧？您不是说房子里的设施我都可以随便用吗，难道您的待客之道就是无休止查房？”

“你愿意这么理解，我也无所谓。我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烛台切光忠在手中加了一把力道，“而且，谁说你住的是‘客房’了？那可是这间别墅的主卧之一。”

“……………………”

“还有意见吗？”

看来对方是非进门不可了。在这种微冷的日子里，水无月澪却觉得额角急出了汗。

如果硬来不行，是不是只剩下软磨法了？

水无月澪干脆利落地改换了策略，一瞬就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您真的要看？无论如何都要看？”

“当然。没有特殊原因的话，给我看一眼也不会怎样吧？”

水无月澪低着头，沉默许久才幽幽地冒出一句：“哪怕我在床上散乱了些不太方便被男士看到的东西……？”

“……………………”

“烛台切先生，女孩子也不是天天都把房间收拾得那么整洁的嘛。就算我再粗神经，被您这样一表人才的人看到脏乱差的一面，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天地良心，这段话把水无月澪本人都说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说到底，这算什么理由？怎么会想到找这种一看就是说谎的借口啊！水无月澪你脑子没问题吗？！

深刻后悔方才的说辞，水无月澪觉得自己此时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

然而，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

小侦探绝望地看向对方：“……烛台切先生，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房间真的很乱，被人看到的话，我要羞愧而死了。”

青年垂眸看她，一言不发。

他的神情很专注，仿佛是在回忆什么，又好像是在思考问题。

不过是几秒的等待时间，对水无月澪来说仿佛过了几世纪。

很明显，她用了最蹩脚的理由和最浮夸的演技，按照烛台切光忠的性格，肯定能猜到她的房间有问题。

怎么办呢？事到如今，是不是思考一下介绍“表弟”的流程会比较有建设性？

就说人家是第一次进城来看她，神不知鬼不觉就走到了长船财团……？太扯了，偌大的本丸市，哪里不好去，凭什么要去人家的停车场？

再不然就说是自己拜托司机先生去接的人？可是事先又没跟人套词……

啊，如何是好？

就在小侦探快要撞墙的时刻，烛台切光忠再次打破了她的预想——

 

“余地啊？也不是完全没有。”青年笑得轻松自然，完全找不到几分钟前步步紧逼的气氛。他微眯着眼靠近，声线都错觉般地有了跃动感，“不过，我姑且算是个商人。想要跟我谈‘交易’，你得先拿出‘诚意’。”

 

◇◇◇

 

旭日东升，本丸市迎来了新的早晨。

太郎刚打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了回去。他用手背遮住鼻子，朝客厅的方向探了探头。

次郎太刀果然没有遵照他说的进客房休息，而是直接大字型倒在了沙发上，手边还扯着一大瓶高度烈酒。

太郎叹了口气，他拾起空调遥控，把室温又调高了些。之后去客房搬了一床被子，小心翼翼地给弟弟盖上。

“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轻声落下“嗔怪”，青年转头看到自己的钱包被人扔在了餐桌上，里面明显少了几张大钞。想必是次郎气不过昨天的说辞，故意买了一堆价值不菲的好酒吧。

“唔……大哥……”睡在沙发上的次郎转了个身，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他口齿不清地说着梦话，这幅场景不仅让太郎想起两人的童年时期。

太郎苦笑着将钱包收好，又走到沙发跟前，小心地推了推对方：“早就叫你不要喝这么多……”

“……傻。”

“……？”

“大哥……为了那种……事……把自己……太傻了。”纵然没有清醒，次郎还是执着地重复断续的只言片语。语句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说完了，他又继续睡了过去。

青年放弃叫醒对方，他支起身子，最后看了一眼沉浸梦乡的兄弟，默默带上了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特别是对于前一秒还坐在车内的人来说，开启车门的瞬间还真是感到别样的“神清气爽”。

太郎太刀锁上车，将外套的立领竖了起来。

“真的转季了……”他小心地搓着手，便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走上楼去。

事务所的门口似是有人。按理说现在还没到事务所的上班时间，究竟是什么紧急的委托？

青年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停了下来：“……森刑事？”

森柚月被这声招呼拉回了现实世界，她猛地一激灵，朝太郎太刀鞠了个躬：“太郎先生，今天也请多关照！”

“……”

“…………”

“……森刑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太郎蹙眉。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几天前好像刚发生些许“不愉快”，按当时森柚月的反应，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最近都不会出现了。

女孩紧张地握紧包带，以至于指节都泛起了白色。她努力勾勒出笑容，故作精神地举起右手：“见、见习助手森柚月！改过自新再次报到！！！”

“森刑事……”

“太郎先生，您请先听我说！”尽管刻意压制，小女警依然没能压住声线中的颤抖。然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既然决定了，就要践行到底，“我知道，比起小澪，我可能不能帮上太多忙，也知道自己毛手毛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继续呆在这里。您就当是小澪出差了，自己请了个临时工，可不可以？我真的会努力的，努力不给您添麻烦！我也不会再问您那些困扰的问题了，不会再随意踏入那些不该踏入的领域！”

青年微微瞠目，一时间，脑内浮现了许多画面。

女孩微笑的脸，惊讶的脸，沮丧的脸，认真的脸……以及昨夜次郎将相片拍在桌面上时，那认真的表情。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看到她涉险会如此焦虑，为什么看她不明世事到处乱窜会无端担心，为什么看到她平安时又会无比安心……原以为与自己绝缘的感情，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来势凶猛，让人无从招架，以至于很多言语和行为都失控了。

什么啊，原来自己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太郎先生，就到小澪安全回来就好，请让我继续待在这里可以吗？我可以对您发誓，我绝对会谨慎小心，也不会影响自己现在的工作，我——！”

见对方越说越激动，太郎太刀这才意识到要开口阻止：“森刑事，你误会了，我并不……”

“真的，我真的会努力的！”

“森刑事……”

似是为了佐证自己的决意，森柚月从事务所门口一路小跑到太郎面前，继续诚恳地说服：“我会努力学着分析情况，冷静思考，再也不冲动了！我真的可以……！”

“……柚月。”

音调低沉的名字发音悠然落下，明明音量不大，却切实地落入森柚月的耳道。她讶异地抬头看他，一时间忘记接续话语。

下一秒，属于人体的温度便包裹了全身。

她感到有人温柔缓慢地用手拍抚着自己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哄一个难以入睡的孩子，那么耐心又那么充满暖意。

怎么办，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哭的。

“太、太郎先生……”为什么忽然这样？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她误会？

“你不需要改变什么，也不需要道歉。”青年小心地拥着她，他感受着属于对方的温度与触感，忽然觉得怀中的人是那么脆弱，好像自己力道稍微大一些就会伤害到对方，“你很好。真的，很好。”

“………………”

“但是……刚才那些话，我希望你收回。”

“……诶？”

太郎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深沉地叹了口气：“你太贬低自己了，这是不对的。”

“我……”

“我从没把你和水无月君比较过，更别说和其他无关的人比较了。”青年垂眸，终于明白之前积攒于胸腔的烦躁是来源何处。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怀抱，希望这样的行动能代替不善言辞的自己表达些什么，“你来了之后帮了我许多忙，我却没跟你道谢。如果这件事必须要找一个承受苛责的人，我想……那也应该是我。”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森柚月原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悲壮心情说得那番话，被人这样回复之后，她忽然有些飘飘然：“太郎先生……您、您不会是在开我玩笑吧？我、我会当真的！我很笨，真的会当真的！”

看着女孩半挂泪痕的笑脸，青年苦笑：“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人。”

……那件事除外的话。

 

◇◇◇

 

“你的‘诚意’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所以，今天请加油工作。”烛台切光忠摇了摇手中的U盘，“下班时候给我电话吧，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相较于对方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水无月澪的脸色却像是连续熬了一周的夜，差点就要印堂发黑。

烛台切光忠真是个老练的商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敲竹杠的机会。

为了不让对方进门，水无月澪老老实实地交出了之前藏匿了半天的U盘。虽说备份的文件还藏在和泉守兼定那边，但眼下如果她本人脱不了身，好像也没太大用处。

这还不算，那个压榨“员工”的老板居然变卦叫她今天就来上班。

“说好的下周一再送来呢……说好的让我‘消化’一下呢？”水无月澪低声嘟囔着，浑身都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烦躁。

“你认为现在还能跟我讨价还价吗？”青年虽是一张笑面，语气中却处处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擅自入侵数据库、发送地址定位……这应该算是窃取商业机密和侵犯个人隐私吧？”

“烛台切先生，虽说是老生常谈您也不爱听，但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如果对薄公堂，我也可以控告您绑架勒……”

“最初就说了，你是自愿跟我走的，难道忘记了？”

“…………………………”老天爷，还真的差点忘记了。最近事情太多，以至于忘记搜集鸣狐事件相关的证据，好险好险。

不过，居然是被烛台切光忠这个罪魁祸首提醒的，看起来他对这个威胁手段很有自信。

莫非除了鸣狐事件外，他手上还握着什么把柄？会是什么呢……

见水无月澪陷入沉思，注意力完全游走到了其他领域，烛台切光忠忽然起了点玩心。

他毫无预兆地屈身靠近：“好了，我也该走了，来个道别吧？”

“啊？……喂？！”

话音未落，清淡的古龙水气息便充斥了鼻腔，水无月澪感到环抱周身的温度与力道，愣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对方的发丝蹭过她的脸颊，带起的痒意才让她有了实感——

等等，等下，等一下？！

她现在……是不是被那谁抱着啊？

为什么啊！！！！！！！

意识到这个场景有多无厘头，水无月澪开始后知后觉地挣扎：“放开，你做什么？！”

然而，青年仿佛心情甚好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你不用敬语了啊？”

“你——！！”什么跟什么？不是，这个人吃错药了吗？

 

◇◇◇

 

【幕间】

“报告，那个人最近招聘了新的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

“……准确地说，应该是表面上的研究人员。”

“怎么说？”

“呃，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据调查显示，对方似乎是被‘包养’的。”

“……………………呵，看不出，他现在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是的。那位女研究员入职以来一直没有参与任何研究，与那个专属研究室的两位同事关系也很淡漠。”

“对方的资历呢？”

“入职资料来看，并没有特别的长处，就连毕业院校也不出名。入职之前似乎是自由职业者。”

“资料的真实性有多少？”

“是直接从人事部门调取的资料，应该不会假。”

“……以防万一，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只是玩个女人，就不用报告了。”

“是。”

 

◇◇◇

 

来意不明的拥抱持续了两分钟，青年面带满足笑容离开的时候，水无月澪整个人都脱力坐在了地上。

按理说，拥抱这回事，她向来是不在意的。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拥抱就是问候，哪会在乎什么性别年龄。可烛台切光忠的行动却让她很惶恐，毕竟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跟她交好的理由。

利用与被利用，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

“呼……冷静下来了。”理顺前因后果，水无月澪这才缓慢起身走向通往研究室的电梯。

 

另一方面——

急速行驶的轿车中，青年不期然地发出了笑声。

这大概是颇为难得的画面，司机看着镜面中后排人的表情，大着胆子开了口：“烛台切先生，您心情看起来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嗯，算是吧。”青年看向窗外，那些早就看惯了的风景，此刻好像都美好起来。他取出口袋中的U盘，若有所思地接续，“我好像……遇到了幸运女神。”

“……？”

“没事，只是自言自语。”

说实话，她真的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那是之前自己做梦都不敢涉及的……奢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