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文索引：戳我

呜呜呜，没有存稿慌兮兮

看来还是应该屯一波……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三）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人发火。”寒风中，笑面青江整了整外套领子，却依旧被吹得缩起了脖子。

然而，鹤丸国永看起来却没有一点同情的样子：“是你自己口无遮拦，活该。”

“不至于吧，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青年用双手捂住口部，轻轻地哈了一口气，终于让指尖回了些温度，“而且，我真的挺想念那家伙的手艺的。”

“对于一个时常‘投喂’你的人，你还真下得去黑手啊？”鹤丸国永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正巧两人走到目的地的超市，他直接走了进去，“苦力君，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进来提东西？”

“是——是——”笑面青江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回答说一遍就好！”

“嗯，是。”

好歹是曾经的“伙伴”，这剧烈的温度差到底是什么？

青年凝视着前方人忙碌择选食物的身影，掩藏在发丝下的红眸错觉般地泛起闪光。

“……‘黑手’吗？”

都说世事无常，谁又知道谁的无可奈何呢？

 

◇◇◇

 

和泉守兼定载着森柚月来到热田神宫侦探事务所时，办公区内除了太郎太刀还在一如既往地工作外，那边还多了一个长身男子。

见两人到来，那个人非但没显示出什么讶异情绪，反倒是热情地迎了上来：“啊，这不是柚酱吗，这么晚还来‘加班’？然后这位……应该就是和泉守兼定刑事了吧？幸会幸会。”

“柚酱……？”谁？什么人？几个意思？

和泉守兼定觉得此刻自己的表情肯定很傻。

他定定地看着对方，又狐疑地回头看森柚月，始终无法在记忆中唤出与那个陌生男子有关的任何情报。

好在太郎及时加入了话题：“和泉守刑事，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次郎太刀。”

“……呃，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和泉守兼定没能迅速消化这个关系，只能按部就班地问候，然后伸出了表示握手的手。

“那是必须的！”次郎毫不介怀地握住和泉守兼定的手，还狠狠地甩了两下。

那劲道……真让人没齿难忘。

然而，依旧心念“任务”的和泉守兼定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纠结这些，他走到太郎太刀面前，问题直捣黄龙：“我能看看你最近的资料吗？里面可能有和那家伙失踪相关的线索。”

太郎太刀自是猜到是谁走漏了“风声”。他用余光瞟见森柚月在一旁做“拜托”动作，不知为何就有些莞尔：“‘最近’这个说法的区间有些大，和泉守刑事具体想问哪一块内容呢？毕竟我们与依赖人签订过保密协议，擅自外传的话……”

“这是配合警方调查，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和泉守兼定也不含糊，直接出示了森柚月提到的“疑点”，“我只是想知道，对于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太郎太刀垂眸看了看，意外轻易地公布了答案：“……水无月君的父亲组建过一个实验室，成立期间曾经有过数次搬迁经历，这里是其中的一个地点。”

约莫是对方“交待”得太痛快，和泉守兼定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见他愣在原地，太郎太刀补了一句：“别误会，如果这是因为公事搜集到的线索，我断然不会提供给你。”

“那你是……？”

长发男子浅淡地笑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和我一样是处理‘私事’，共享信息也未尝不可。”

点到为止的说辞足够让和泉守兼定领悟了。

他也无心多留，立刻准备告辞：“谢了，那我就先……”

“和泉守刑事，留步。”谁都没能想到，这次叫住他的，居然是次郎太刀。

对于和泉守兼定来说，这个男人与他是第一次见面，按理说也不该有什么瓜葛，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好像非常了解情况似的？

看和泉守兼定一脸狐疑，次郎太刀爽朗地笑出了声，还故意往人家背上敲了两下：“别急着走嘛，我还有重要情报没有报告呢。”

“重要情报？？”

“可不是？”次郎太刀打了个响指，神秘兮兮地靠近，“你知不知道，今天烛台切光忠在奢侈品专柜买了个东西？”

“………………那个与我有关系吗？”和泉守兼定无比诚实地给予反馈，“他有闲钱买点奢侈品应该也不构成犯罪？”

显然，这个回答让次郎太刀很失望。只见他带着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狠狠地锤了和泉守兼定胸口一拳：“你真是榆木脑袋！”

一拳下去，和泉守兼定差点喷了血。这劲道，不用在维护城市治安上简直浪费？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他反问对方：“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事业有成的适龄青年，买女性首饰能干嘛？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吧……”

和泉守兼定微微瞠目，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太郎太刀倒是加入了对话：“……次郎，难道他买的首饰是……”

“没错。”次郎太刀重重地拍了拍手，“郑重其事”地朝三人鞠了个躬，“那位本丸市有志青年购买的首饰的设计人，不才正是在下。”

“……………………所以呢？”即便人家买了你的东西，又怎样了？和泉守兼定仍旧一头雾水。

“和泉守刑事，你再这样装疯卖傻，我都要怀疑你对澪酱是不是真心的了。”次郎太刀无奈地捏起了眉心，“……你难道不觉得，烛台切光忠这样做摆明了就是要追求人家吗？”

 

◇◇◇

 

即便真的要入住实验室，也应该事先跟同房的小伙伴知会一声。

“何况那孩子今天还没吃饭呢……”水无月澪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如此爱操心，她编了个回家收拾生活必需品的尴尬理由，从实验室溜了出来。

本应该送烛台切光忠回宅邸的司机仿佛知道她要回家似的，已经等在了门口。见水无月澪朝这边走来，他噙着笑容打开了车门：“水无月小姐，请。”

这一看就是“你不上车我就赖着不走”的戏码，水无月澪也懒得争辩，乖乖地爬进了车内。司机娴熟地为她关上车门，绕到前座，平稳发车。

一路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不知行了多久，司机从后视镜中打探水无月澪的表情，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水无月小姐，不知我可不可以给您提个建议？”

“呃，请说？”水无月澪有些诧异于对方的态度。又不是她给人家发工钱，难道还怕激怒了她会拿不到工资？

征得同意，司机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您还是应该给烛台切先生一个答复。”

“……………………”

清晰地见识到水无月澪的表情从平静转为嫌弃，司机赶忙接续：“您先别忙着下结论，您知道自己走后，烛台切先生问了我什么吗？”

“……我能拒绝听吗？”说白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司机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听从水无月澪的“吩咐”，径自开了口：“您知道吗，那位烛台切光忠先生，竟然问我，自己究竟该怎么表达才不会冒犯您。”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很意外的事情吗？”一般情况下，如果发现自己的行为给对方带去困扰了，不都会反省吗？还是说烛台切光忠这个人养尊处优惯了，对社会常识的认知存在偏差？

约莫是没料到水无月澪这个回应方式，司机也愣了两秒：“……啊，如果这些话让您不快的话，非常抱歉。只是，作为旁观者来看，我认为水无月小姐对烛台切先生可能存有误会，他其实……”

“司机先生，貌似到地方了。”

“诶？啊……是的。”

根本没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水无月澪推开车门跳下了车，朝宅邸大门走去。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久久未散，为了不动摇自己的心境，她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溜进了门。直到房门被大力关上，她才靠在门板上绵长地呼出一口气。

“存有误会……吗？”

或许司机先生所言不假，或许人家也并不是因为上司下属的关系而特意给人戴高帽，或许烛台切光忠在其他人面前的确是个好领导，又或许他真的是个温柔的人……但是这些描述对于现在的水无月澪来说，既苍白又遥远，甚至有些不切实际。

哪怕真的是事出有因，也不能抵消他那些行为带来的伤害。

就像她之前说的，这些事情原本就应该与她无关嘛。

“是是是，反正我就是个冤大头！”想到这里，水无月澪忽然觉得自己冤枉得很。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保自己不至于看到烛台切光忠就想踩他一脚后才继续前行。

鉴于目的明确，水无月澪直接去了厨房。她本想自己做点什么，没想到竟在那里发现了现成的料理。

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碗碟，水无月澪有些惊讶：“居然还是热的？”

这座宅邸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别告诉她这是专门留给她的晚饭？！

水无月澪四下转了转，发现附近都没有可以问询情况的人。烛台切光忠似乎将这件宅邸保安之外的佣人都改成了钟点工制，只在需要做饭或打扫的时候出现，这倒是方便她藏人。

她小心地闻了闻饭菜的味道，又尝了点边角料，确定东西没问题了，才将料理全数装了盘，直接端着往楼上走。

 

虽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这一路上水无月澪走得无比顺畅，烛台切光忠并没有出现，她直接来到了自己房间门口。

猜想大概是运气不错，小侦探直接开门进了房间：“不好意思回来晚了，你饿坏了吧？先——”

不过，太鼓钟贞宗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焦急地等待来之不易的餐点，而是过早地爬床休息了，此刻好像已经陷入深层睡眠。

该不该叫他起来呢？如果放任他睡下去，这孩子会不会饿过头？

思来想去，水无月澪还是狠了狠心，轻轻推了推少年的肩膀：“喂，先起来吃了饭再睡？”

感受到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少年惬意地抿了抿嘴，梦呓缓缓溢出：“唔……我吃不下了啦，咪酱。”

“噗，饿了一天居然都做起吃东西的梦了吗？”水无月澪真是又心疼又好笑，这已经不是太鼓钟贞宗第一次提到“咪酱”了。从少年以往的叙述中可以看出，“咪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对少年更是呵护有加。想到这里，小侦探忽然有些愧疚，“……如果能找到那个‘咪酱’，你大概会被照顾得更好吧？抱歉啦。”

说实话，她一个人生活惯了，特别是离开父母的研究室之后，她就没怎么照顾过别人，更别说是面对这样一个身体状况比常人要差一截的孩子了。

越想越对不住人家，水无月澪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回头见少年似乎在往被子里钻，她顺手测了测对方额角的温度：“……等等，为什么这么烫？”

感觉心跳一瞬就加快了，水无月澪赶忙坐到床沿观察太鼓钟贞宗的情况。

是偶然风寒还是病情发作？女孩担心是自己刚从外面回来体温过低产生了误差，赶紧搓着双手还往手上哈气好一会儿，又重新测了少年颈项处的温度。

“不行，真的有热度……”女孩有些慌了，下意识地加大了推搡的幅度，“醒醒，喂，快醒醒？！”

“唔……小澪姐？欢迎回来……？”被人唐突地扰了清梦的太鼓钟贞宗好像没有起床气，他睡眼惺忪地盯着女孩的方向，双眼却好像还没聚焦，单纯凭借气场来判断来者何人。

“先别说这些，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恶心？”眼看太鼓钟贞宗要坐起来，水无月澪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人披上，“头晕不晕？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什么都好，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样？！”

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着烧，少年歪了歪脑袋：“呃……就是……特别想睡觉？”

水无月澪怀疑地皱起眉头：“真的？真的只是想睡觉？你确定不恶心不头疼没有什么奇怪的冲动？”

“小澪姐，你的问题好奇怪啊……”少年打了个哈欠，“前面两个姑且不说，奇怪的冲动是什么？”

“……”

“……？？”

“别、别在意，我就随口那么一问，哈哈哈哈……那你继续睡，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

水无月澪当机立断地切断了话题。她将太鼓钟贞宗重新安顿好，还给坚持将外套叠在人家的被子上。看少年再度闭眼休憩，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还好还好，按照刚才的情况看来，这次发热应该是风寒所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发作。

“果然告别定期注射的环境，药性会适当减弱，周期也会变长……”可惜眼下的状况还不足以推测周期具体时间，不然她应该可以找到及时处理的方法。

小侦探专注思考着，脚步却自动寻径一般地来到另外一间卧室门前。

如果不是事情紧急，她真不想在刚发生那种事情之后就来找他。

她深呼吸了好几回，才说服自己敲门：“……烛台切先生，冒昧来访非常抱歉。如果您没有休息的话，我可以进来吗？”

门内能够依稀听到书页翻动的声响，罢了接续上了低沉好听的男声：“……门没锁，请进。”

 

水无月澪推门而入。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主动造访，房间的摆设比她想象得还要简单，甚至可以说与其他华美的房间相比，这个房间简直显得格格不入。略显清冷的灯光下，落座于窗前沙发上的青年似是被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银环。

他抬眼看着不合时宜的造访者，神情却很柔和：“……说实话，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

“抱歉，我没有揶揄你的意思。”将手中的书本合上，烛台切光忠起身走了过来，“你可以把那句话当成我的自言自语。”

“………………呃，嗯？嗯。”既然是自言自语，就别说出口啊。

“然后呢？”

“嗯？”

见水无月澪一副完全没法进入状态的样子，烛台切光忠好心地提点：“我想，如果没有紧急的事情，你也不会来找我吧？”

一瞬回了神，水无月澪赶忙抓住机会道出来意：“烛台切先生，你这边有没有退烧药？”

青年的金眸中似乎一瞬闪过了惊慌。

水无月澪在内心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拳——天下哪里会有健康人四处讨退烧药的？思度至此，水无月澪夸张地咳了两嗓子：“咳咳……咳咳咳……我、我就是怕传染给您还有长谷部先生他们……”

烛台切光忠垂眸看着她，忽然抬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

“……好像没发烧？”

“不是，我……”

“……那我就放心了。”

水无月澪连解释的话都来不及说，青年便释然地给出了结论。他没有追问，径自到一旁的抽屉里翻找了一番，还真的摸出两盒药。

见对方二话不说就把药塞给自己，水无月澪有些诧异于过程的顺利：“……您果然准备周全，非、非常感谢？”

“哪里，这大概就是旗下有药品企业的好处？”青年回复得有理有据。

尽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心系房内少年的水无月澪也不想多做分析。她朝烛台切光忠鞠躬致谢，随即奔出门去。

不管怎样，能拿到药就是好事，救人要紧！

 

目送女孩风风火火地离开，烛台切光忠半晌都没有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用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道歉的词句。

只是不知这句“抱歉”的对象，究竟是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