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 Quartet

文/丞

图/丞

前文提要：戳我

跟你们说，这章是这周写的，第一次一点存稿都没有了

我真心是，想去撞死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九）

 

水无月澪有些意外。

不，准确地说，是非常意外。

“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还有，请记住，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更不可能应准！”

向来音调沉稳的烛台切光忠回到宅邸时，竟是一边走一边高声对电话怒吼的状态。走到自己房间前，也是大力拉开门，然后碰的一声就关了起来。

不过，比起同样刚结束工作的水无月澪来说，前来准备晚餐的厨师们显然更不知所措。

雇主都气成这样了，万一他们的料理再有个闪失，这不是提头来见的节奏吗？

厨师长是个有经验的人，面对突发情况处变不惊，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他蹭蹭两步走到水无月澪面前，朝人家鞠了个躬：“水无月小姐，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连香都不用点，水无月澪便嗅出了事件发生的气味。这种麻烦事，现在不拒绝更待何时呢？！

“那个，厨师长先生，其实我……”

“总之，交给您了！谢谢！我们会做您最爱吃的烤牛排的！”

“诶？喂——？！”

好家伙，别看厨师长身材浑圆，跑路速度却是实打实的。水无月澪哑口无言地举着手，只能徒然地抓取空气。

“……还有，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我爱吃那个？”

深知自己既错过了拒绝的时间，又没能提出换个菜单的意见，水无月澪无奈地瞪了一眼华美的楼梯，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开始慢吞吞地往上爬。

 

“烛台切先生？烛台切先生，您在里面吧？”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反应，水无月澪开始对内喊话，“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告知我晚餐的安排吗？厨师长他们……”

没想到，本应密不透风的天岩户居然轻易地开了。

门内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上也没了一贯的笑容。他垂眸看了看水无月澪，忽然扯住她的胳膊，一瞬就把人拉入房内。

啪嗒。

房门轻巧关闭，一切又归入宁静，仿佛这里根本没有人高声怒骂，也没有人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询问。

然而，房内的情形却显然紧张许多。

水无月澪被人困在门板前，往前一步是烛台切光忠，往后一步是坚硬的门板，左右都是人家壮实的胳膊……

所以说，现在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这个人要干什么？！她是不是主动羊入虎口了？！！！

一想到这里，水无月澪忽然有些慌了。

“烛、烛烛烛烛台切先生，您不要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小侦探在身前做出“禁止”手势，尽量贴住门板与对方拉开距离。

不过，这些微小的努力都随着烛台切光忠的更近一步而以失败告终。

那个男人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她，静谧的房间内，水无月澪好像只能听到钟表的声响与自己的心跳呼吸。

这到底什么情况？对心脏太不好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水无月澪拼命思考脱逃方法时，她的耳畔忽然出现这样一句话。女孩下意识地抬头，发现处在切近位置的金眸中充满了近似于懊恼的神色。

不知为何，她好像没有那么惶恐了：“烛台切先生，您能不能先放开我？有事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男人没有动作，反而微微皱了皱眉。

水无月澪也终于换回了淡定的表情，一字一顿地宣言：“而且，我正好也有话想问您。”

关于她捡回家的那只……“小猫咪”。

 

◇◇◇

 

根据受害人的描述，和泉守兼定来到出事地点勘查，却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鹤丸国永。

那人依旧穿着素净的外套，明明身处这种一眼看去就很可疑的地方，行为举止却自然得让人咋舌。

当然，作为正当值的现役警员，和泉守兼定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闲杂人等”出现在勘查范围内。他没好气地拍了两下人家的肩膀：“没看见警戒线吗？走远点——”

“呀，和泉守刑事，怎么这么巧？”鹤丸国永却转身报以灿烂的笑容，丝毫不为所动，“我只是经过这边顺道看看情况，又不会打扰你们……”

眼看这人做着与所说的话完全相反的事，和泉守兼定的额角就开始爆青筋：“鹤丸国永，我再说一遍，你这是妨碍执行公务，如果……”

“嘘——”青年神秘地做着噤声手势，顺手将和泉守兼定扯到了一旁，“和泉守刑事，你先别急着嚷嚷，跟我来。”

“啊……？”连疑问词都没能说完，和泉守兼定就被人拉着走了。

 

寻到一处街道转角，鹤丸国永四下打探了会儿，确定没人跟来才松开了手。

和泉守兼定扯了扯被拉出皱褶的袖子，终于换上了工作状态的严肃表情：“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在那边不能说吗？”

“和泉守刑事，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地方是不是刚发生了猥/亵/案/件？”

“……你在查这个？”一瞬就联想到对方的职业，和泉守兼定立刻跟上，“是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有没有价值可不是我说了算。”对此，鹤丸国永无辜地耸肩，“目前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并非偶然事件，要追根溯源的话，极可能会牵扯出一大堆内幕。”

“……”

“你看到我在这里，应该也想到了。”见对方保持着最初的表情，鹤丸国永轻咳一声，终于压低了声调，“……这件事，跟傻丫头的失踪或许还真的有点关系。”

 

◇◇◇

 

夜晚平安过去，周末如期而至。

森柚月一大早就自然醒了，这要换在平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太郎先生说下午会提前过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小女警在房间里焦虑地转来转去，一会儿抱头，一会儿蹲墙角。她甚至可以确定，连升学考试自己都没这样紧张过！

总之，先冷静一下吧。

森柚月夸张地深呼吸几回合，终于赶到心跳稳定了些。

她双手叉腰，站在落地穿衣镜前，打量了镜中的自己好几分钟，这才后知后觉地呼喊出声：“天呐！！！！！头发怎么这么乱！！！！！！！！！！！”

于是，天刚擦亮的清晨时分，森家宅邸上空便出现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然而，时间并不会因为森柚月的仓皇而停下脚步。

眼看墙面上的挂钟一点一点地接近太郎来访时间，森柚月越来越坐不住。她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张望，一会儿又坐回沙发自个儿念念有词，忙得不可开交。

森浩行见女儿如此“形迹可疑”，自然也是想到了原因。他不动声色地凑到人家耳边，还故意压低声线：“在——等——谁——呢？”

“哇啊？！”意料之中的，森柚月被惊得跳了起来，回头发现是自家老爹，她方才心有余悸地吐露不满，“爸爸！您干什么呢？吓死我了……”

“你老这么走来走去，我眼睛都要看花了。”森浩行组起胳膊，看似无意地追问道，“说起来，柚月啊……那个小子，你应该已经回绝了吧？”

“诶？……当、当然。”到底是个根底里不会骗人的主儿，森柚月下意识地偏开了视线。

“真的？”深谙女儿这一习惯的森浩行穷追不舍。

“真、真的啊？！”森柚月不堪重负，节节败退。

为什么妈妈这时候要去美容沙龙啦！

小女警紧紧地捏着拳头，心想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早点和妈妈一起出门，指不定这个点儿就可以两人一同归来。这样一来，至少她不用独自一人在家面对完全进入怀疑模式的老爸。

怎么办？这种时候是硬撑到底比较实际，还是干脆坦白从宽？森柚月拽住裙子，只希望上天能发发慈悲，赶快给她送个精囊妙计。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

就在小女警快要穿帮的时候，宅邸院落“及时”地传来电铃声。

“啊，一定是客人来了！我、我去开门！！！”撂下这句话，森柚月撒腿就跑，其速度之快让森浩行不得不感叹，自家女儿果然是一名合格的现役刑警。

 

不过，小感动还没维持几秒，森浩行的好心情就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身材颀长的青年跟随卷发女孩踏入房门，尽管有着一对亮眼的金眸，却并未给人凛冽的压迫感，反倒是多了几分儒雅。

那人举止得体地问候着，还奉上了伴手礼。明明礼数周全得不能再周全，森浩行还是感到血压一点点地往上涨。

“我看太郎君挺不错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想起尴尬的事。曾几何时自家老婆的耳提面命再度复苏，让森浩行切实地感觉到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已然不保，再不做点证明自身地位的事，他在家中的排名岂不是又要往后移位？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赌上作为男人与父亲的尊严，都不能让这来历不明的小子肆意妄为。

当然，这边的家主在内心燃烧着熊熊烈火，太郎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早在来之前，他就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待遇，因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森先生。”

太郎略显低沉的声线将森浩行唤回现实。男人眨了眨眼，刚准备气运丹田给人狠狠一记当头棒喝，电铃又响了起来。

“我、我去开门，太郎先生你先进屋里坐吧！”深知自己再呆下去得憋死，森柚月忙不迭地将烫手山芋扔出，落荒而逃。

 

按下门铃的人是明石国行。

森柚月狐疑地打量着门口的来客，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约莫是看惯了这个人身着白大褂，微微猫着腰的样子，现在这种西装革履的状态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呃，前辈……你怎么真的来了？”

“我答应的时候，你不是就在旁边吗？”用问句回复着，明石国行做了个接听手机的手势，“那么，森柚月大小姐，我可以进去了吗？”

“……”

“嗯？”

“你都站在这里了，难不成我会把你关在门外？”

“那可不一定。”明石国行无奈地耸了耸肩，“万一你忽然犯大小姐脾气怎么办？”

“明·石·前·辈！”

“我有说错吗？”

森柚月知道明石国行也是个擅长文字游戏的人，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干脆偏身让出了路，摇着白旗直接宣告不战败：“……先进来吧。”

“谢了。”青年轻语，随即跟上。

 

两人回到房间时，太郎并没有如之前所说进门坐，他依旧站在玄关处。而森浩行也保持着门神一般的坚持，屹立在必经之路上。

这样的场景对森柚月来说简直是尴尬至极，她也顾不上招呼明石国行换鞋，直接冲过去扯森浩行的袖子：“爸爸！您在做什么呢？！！！！”

“等明石君，不可以吗？”

“——！！！”我的天，这无厘头的理由，能不能稍微走点心？森柚月见爸爸的坚定意志无可动摇，便改换策略，狠狠地朝明石国行丢出眼刀。

轻而易举地闪避掉眼刀，青年步履轻快地走到森浩行面前，浑身都散发出与工作时完全相反的干练气质：“森伯父，好久不见。这是我的贺礼，希望您喜欢。”

“明石君！！！！！你终于来了！！！！！！”前一秒还板着一张脸的森浩行忽然变脸，笑盈盈地接过礼物，随即就拉住明石国行要往客厅带，“快快快，里面坐！你怎么这么客气，还带礼物来？”

“既然知道是您的生辰，这是应当的。”

“哎呀，不愧是明石君……”

“哪里哪里……”

眼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客厅，森柚月简直想掐一把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其实，那天从警局回到家，她就询问过有关明石国行的事情。森浩行说得很简单，只说是在森柚月入学期间曾经通过某种渠道与明石国行合作过，之后发现正好是女儿的同学，便拜托他多多关照。

“明石前辈那种性格，真的会因为爸爸的拜托来照顾我吗？”在此之前，那个女儿控老爸竟然会拜托一个适龄青年照顾她，这个行为本身就很让人费解。

说实话，即便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觉得明石国行浑身藏谜。现在又平白无故弄了这么一出，让她更看不透人家了。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重要。

小女警尴尬地抬眼偷瞧身旁的青年——他依旧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愠怒的迹象。

明明是应当松一口气的时候，森柚月却无端地生出几分不安来。

为什么被人如此对待了，太郎先生还是坚持待在这里？

如果那个理由不是她，这场本是“飞来横祸”的生日聚会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值得他执着的秘密？

 

 

◇◇◇

 

就在森家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森浩行生日派对的时候，烛台切宅邸的实验室中却是一片毋庸置疑的低气压。

水无月澪一脸愤愤不平地敲着键盘，卡塔卡塔的声响走廊就能听个真切。

这个状态已经从早上持续到现在，大俱利伽罗刚“喂猫”归来还好说，一直听到现在的压切长谷部早就崩断了忍耐之弦。如果不是烛台切光忠事先交代过，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个噪音源扔出门去。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装得跟真的似的，啧。”终于在文章结尾敲入最后一个句号，水无月澪熟练地存下内容后，顺手就发给了压切长谷部，“长谷部先生，工作已经完成了，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这么快？”并不是没见过高效的人，但水无月澪这个效率也着实太离谱了。压切长谷部将信将疑地点开邮件，发现那边居然真的多了一份容量不小的文件。

“是的，就是您之前交代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说到这里，水无月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从昨天开始通宵，现在真的很累，能麻烦您快点检查吗？”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现在的水无月澪都与刚见到他的时候相距甚远，好一个风水轮流转。压切长谷部在内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淡定地给出回复：“你到沙发那边休息一下，我检查完叫你。”

“哦。”丝毫没有含糊，也没有任何推辞，小侦探转身躺倒在沙发上，“大方”放送十秒入睡之绝技。

十分钟后，做完任务的大俱利伽罗终于得以从内间走出来。

他的视线在沙发附近停留了几秒，终究回到电脑前的青年身上：“……这么快就完成了？”

“嗯，我在检查。”连头都没抬，压切长谷部快速浏览着报告，“……你有事？”

青年顿了顿，又往沙发方向看了过去。

“那个人睡眠质量很好，雷打不动，你就在这里说吧。”

“……”

“大俱利伽罗？”

斟酌了一番，褐色皮肤的青年沉沉地叹了口气：“……警视厅要求重新调查实验室失窃事件。”

“嗯，听说了，然后呢？”这个消息烛台切光忠早就提过，事到如今压切长谷部并不感到意外。比起那个，他倒是更讶异于水无月澪报告中的论点，“啊，这个可以试验一下……”

申告的对向明显心不在焉，纵然是大俱利伽罗也丧失了几分耐心。他凑过去跟着看了看水无月澪的报告，当看到某些字眼的时候，他才惊异地张大双眼：“……她知道了？”

“嗯。”压切长谷部随意地回复道，“还是那家伙自己承认的。”

“……为什么？”

“谁知道呢？”总算是将报告粗略浏览完毕，压切长谷部顺手就打开了打印机，确认报告开始正常打印后才转向面前的青年，“……不过，就我个人的看法，他大概终于醒悟了。”

“什么？”

青年苦笑，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沙发的方向：“……我想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个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她离开的时刻，应该不远了。

 

 

（TBC）